缠住了他自己。
“你便是不说,我也猜得出几分。”碧落冷笑道,“为何邱绎在我们离开后便赶去昭南?为何嵚州的闵将军会听令于邱绎一个御林军校尉?为何振威会晓得送我到庸州?为何你会在庸州等着我?这诸多因果,你都不准备同我说么?”
乔瑜仍是默不作声,碧落口角苦涩,心头哽咽,忽然凄声道:“乔瑜,你这玉扳指到底是什么?皇上到底叫你做什么事情?”
乔瑜背着的手不由自主一缩,握成了拳。他转过身,瞧见碧落眼眶全红,泪光盈盈。他伸手将她揽到了怀里,低声道:“莫哭,若哭便要变丑了。”
这许多年,他仍是只会这一句哄人的话。
碧落抽噎着忍住了泪,闷声道:“你先答我的话。”
“这玉扳指,是先皇留下的。”乔瑜叹声道,“先皇当年悉心培养不少人,为他打探消息。父皇将这扳指给我,是将这曲靖内外各地所有眼线一并都交给了我调配。”
“那四平叔,珞如,都要唯你令是从么?”碧落抬起头。
“不错。还有金振威……”乔瑜点头道。
“振威?他也是皇上的探子?”碧落又一惊。
“你爹爹行事甚密,父皇一直当昭南郡安然无事。直到你与邱将军动身去昭南第三日,我们才收到金振威的密报,说林书培似有异动。我怕事情有变,当即便叫邱绎带着我的手令赶去了昭南。”
“所以邱将军出事那夜,振威借口是帮我逃婚,其实是去查探我爹爹的动静,恰好阴差阳错将我和邱将军带了出去。”
乔瑜微微颔首:“邱绎诱你爹爹去军火监,金振威便去扈州调来青锋营助剿。这后来的事情,你都见到了。”
“可你为何又会在庸州?”碧落问道。乔瑜瞧着碧落,一言不发,面上有几丝不忍之色。碧落怔怔地望着他,忽然间醍醐灌顶,心中的疑团霎时一清二楚。她不禁退后了两步,颤抖着抬起手,指着乔瑜:“皇上不仅是把御林军和细作交给你,他是把节制天下州郡兵马的权利也给了你。”
她全身微微发抖,颤声道:“是你叫邱绎将我爹爹引去军火监,是你派了青锋营去平叛,是你下令要“格杀勿论”,是你叫振威送我到庸州。而你去庸州,不是为了等我,是因为庸州是兵家重地,你要居中运筹帷幄,调兵遣将。”
乔瑜面色微黯,只伸手去拉碧落。可碧落用力一挥手,甩开了他。她呆愣半晌,低声叫道:“你从前那样护着泰王谦王,在皇上面前大谈骨肉亲情,我心中一直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可你明明晓得那是我爹爹,你为何却能这样狠心?”
“碧落,事关社稷,我不得不……”
“你是六皇子,皇帝要对你委以重任,你要护着你们乔氏的江山……”碧落喃声说着,忽然对着乔瑜厉声道,“可你晓不晓得,我为了你,害死了哥哥和娘亲,爹爹却一点都未怪我?如今却是因为你,我连爹爹都没有了。”
“你哥哥娘亲……”乔瑜眉头一皱,“碧落,我不晓得你哥哥和你娘亲出了什么事情……”
他握住碧落的手,柔声道:“你爹爹的事情与你无关,父皇不会怪罪你,你也无需自责。你说过你不会悔,我也不会悔。青鸟的爹娘也曾因先皇而死,可她与父皇还是……”
“我不是那个什么青鸟,你莫要拿她与我相提并论。”碧落哑声道。她冷眼看着桌上诸物,冷冷道:“常明侯,你既说各得其所,又说你皆不瞒我,那你实话告诉我,如今你这心里,可真的忘了她了么?”
她抬着头,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乔瑜,他面上犹豫之色一闪而过,半晌才终于点了点头。碧落却冷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已忘了这人,又何必留着这字?不如撕了一了百了。”她伸手一抽桌上的字,作势要将之一撕两半,乔瑜立刻面色骤变,急急探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他出手极重,碧落忍不住痛呼了一声,乔瑜慌忙松开了她的手,可碧落的手腕上,已经泛起了一圈红紫色。
碧落望着手上的红肿之色,讥笑道:“你放不下她,对不对?”
乔瑜凝视着碧落,突然间竟然自己也不晓得了自己的心思,放下放不下,不过只是几个字罢了,而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欲言又止,终于轻轻地转过了身去:“自我七岁起,她与我相伴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