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一见宝玉就笑着让他坐了,又令人拿酒来。宝玉心中存了事,不想吃酒,只说:“姨妈别慌,这酒今日吃不得,晚上还要看书,明天老爷要考我功课呢。”
薛姨妈笑着让人又撤了,倒是宝钗一脸好奇看向他,只觉得奇怪。这宝玉平日是最不爱读书的人,就算姨丈要考校他功课,他也大多是装病躲了过去,今日怎么突然好学起来了。
宝钗的眼神让宝玉心中慌了片刻,但他马上强笑着说道:“姐姐今日怎么没去我那儿,怪闷的很。”
宝钗浅笑道:“玉儿今儿来了我这儿,与她说话一时并忘了。宝兄弟若是平日无事,还是正经看些书的好,也免得姨丈考校时临时报佛脚。说起来,宝兄弟最是个聪明人,若是有那一丝半点心思放在功课上头,必然是出人头地的。”
宝玉一时便不耐烦了起来,口中又是什么禄蠹,又是什么假道学的说个没完。宝钗一时心中难受,一想到母亲要她嫁于这样的人,便心有不快,脸上便带了些沉重出来。
薛姨妈在旁看了忙笑着打圆场:“罢了罢了,不读便不读,我们宝玉天资聪颖,想来不用花太多时间,姐夫考校你也不是问题。你不是素来最爱吃我这儿的糟鹅掌,我的儿,快吃吧。”
宝钗心中忍着辛酸,只陪着笑脸吃了这顿饭,宝玉要临走时突然问道:“你方才说林妹妹今儿来了你这儿?她来时可咳嗽了?”
宝钗一听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铺似的,各种滋味涌上心头,不由口气不善道:“宝兄弟若是想问林妹妹,大可来时便问,何苦藏着掖着。我又不是那小气的人,还会为了宝兄弟来的目的恼了不成?林妹妹身子如何,宝兄弟自个去梨香院看看不就结了,如今来问我,我也是不知的呢。”
说完宝钗一扭身就回了房里,坐在炕边暗自抹泪。这要是雪雁看到了,只怕要大叹一声,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这宝玉怎么总有本事把人弄得经常哭呢?
宝玉在宝钗这儿碰了一鼻子的灰,讪讪的转身要走,却见莺儿正打旁边的屋里出来,忙赶上前拉了她问:“林妹妹今日来你们这里,看着气色如何?”
莺儿纳闷的看了他一眼,脆生生的说道:“二爷这话好没道理,若是气色不好,早在房里养病了,又怎么会来我们这儿坐了一个下午?”
宝玉听了答案,不觉心如死灰。那神仙一般的林妹妹,来了家里几年,自己不过见了屈指可数的几面,后来大了,竟是连话都不同他说了。他一时又疯魔了起来,呆呆傻傻的就出了院子,也不知往哪里去了。
宝玉同莺儿的对话,宝钗坐在里头听的清清楚楚,这一下只觉得母亲认错了良人,一想到宝玉不务正业每日只知在闺阁厮混,再一想到宝玉无论丑的美的香的臭的都要上去沾惹一下,宝钗就觉得她往后的日子,只怕是要熬不过去了。
宝钗不是那坐以待毙的人,就算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她也不能让母亲蒙蔽在鼓里,认为这贾府就是个好归宿。
想到这儿,宝钗毅然站了起来,去了堂屋,对她母亲说道:“妈,你到我这儿来,我有话与你说。”
宝钗在家中一向是主心骨,薛姨妈向来是个没主意的,而那薛蟠又是个愣头青,因而宝钗在家中很有话语权,说的话薛姨妈俱能听得进去。
在经过一次长谈之后,母女俩直到三更才更衣睡下,这一夜之后,薛家变风向了。薛家本在京城就有宅子,不过是来时被王夫人挽留在住在贾府里。如今薛宝钗再次掌握了薛姨妈的心理,将宝玉的陋习和贾府的隐患都说了一遍,薛姨妈再傻也不会白白被人利用了。
于是不过几日功夫,薛姨妈便向王夫人告辞,说要家去正经为薛蟠说门亲事。王夫人还极力挽留,只说接来府里就是了,何苦还要到外头住。
薛姨妈冷笑一声道:“在贾府迎亲,那到底是贾府的少爷成亲,还是薛家的少爷成亲?如此一来,哪里还有好人家肯嫁了过来,虽我们不过是商贾之家,但好歹也是皇商。不求个大门大户,但也是要娶一门读书人家的闺女进门的。若是连媳妇都是个不知事的,日后还有什么奔头?想来我若还在府里打扰,连蟠儿的亲事都没法说道了。我们家又不曾败落,如何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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