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边裁料子,边将孟家那边还没过来量尺寸打床的事儿报给了黛玉。黛玉一听便点头说道:“我早知道此事,只是那孟家好像与我父亲说好了,这打床由我们家这边打,如今父亲已叫人打去了,只怕也快打好了。”
雪雁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把话咽了回去。黛玉正好抬眼,瞧见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噗呲乐了。
“往日有一点坏了规矩违了礼教的,你都唠叨个不停。今儿怎么不说话了?”黛玉打趣她道。
雪雁扯了扯嘴角,无奈的说道:“那毕竟是未过门的太太的娘家,再怎么不合规矩,也轮不到我一个丫鬟来说嘴。再说孟姑娘的遭遇这般可怜,我又怎么忍心再给她难堪。”
黛玉点点头,眼睛里亮晶晶的说道:“我选她,就是看中她宠辱不惊。虽继母待她不好,她却不曾背地里对我说过她继母一句不是。她明白世间自有公道这句话的道理,也不会自怨自艾。若换了我二十八还未出嫁,我父亲又觉得是我德行有损,一味只信继母,只怕我早一索白绫吊死在家中,给他们填些膈应了。”
雪雁忙道了声阿弥陀佛,又呸了三声,口中只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这种话怎么好说的?”
黛玉笑了起来,俏皮的说道:“你不也是看好她的?说来那日第一次相看,我就见你一直盯着她看呢。”
雪雁也笑了,点点头道:“那是个聪明人,虽机会不多,但一旦有了机会,她也懂得展示自己。所以想来,她嫁进来定会感激你,对你施恩图报。倒是常家那位,我觉得有些太守礼太迂腐了些。”
主仆俩又聊了一会未来的主母,几件中衣的料子就裁好了。雪雁又教黛玉缝些祝福的诗句在衣裳内里,让张启声知道黛玉的心事,也好拉近两人的关系。黛玉觉得有理,便让雪雁替自己缝合,自己开始绣诗句在衬里上。
不出三日,这几件中衣就全做得了。雪雁带着东西又回了趟家,连着黛玉写的信一起,交给了吴均瑜,又问了问贾芸的情况。
这贾芸确实是个聪明的,一听说吴均瑜有个常年的差事给他,立刻就答应了下来。而且还对吴均瑜很是感激,因为他心里也明白那贾府的差事是做不久的,万万不能靠着一个差事就能养家。
吴均瑜也见了五嫂子,毕竟是登门拜访,五嫂子少不得留他用饭。他们家里倒是清贫,但招待吴均瑜时也不曾少了鸡鸭鱼肉等物,看起来也是懂道理的人家。
雪雁听了这些消息,心中稍稍有些安心了,回了府去独找了小红,暗自交代了一番,让小红心中再无后顾之忧,从此后小心当差再不提此事。
这个月下旬,那打好的床便送进了新房里。新房是在心辟的院落里,林如海打听了孟家姑娘的喜好,特意种了满院的向阳花,此院尚未取名,只等院子主人进来了再命名。如今不过混叫着“向阳院”以做区别。
雪雁又去向阳院里整理了几回,虽说床帏铺盖一类也是女方提供,但如今婚期太紧,女方一时也提供不出,只得由林家自己来办。等一切都收拾好了,这院里也像模像样了。
因多了个院子,少不得就要再填些人手。派人去孟家打听了,回话说只带一个陪嫁的丫鬟和一个奶嬷嬷过来。黛玉便开始着人买下人了,要知道林府原来的下人就有些不足了。
到了六月下旬,这下人们都买齐了,黛玉也不改名,只等继母进了门自己改,而孟家的家具这才开始抬了进来。
家具都很有些寒酸,不过是花枝木打的几件箱笼柜子,就连正经的桌子和炕几都没有。黛玉和林如海看着人抬了进来,心中对这个孟家的姑娘又怜惜了几分。
这若是换了其他的人家,见女方的嫁妆这般寒酸,少不得对女方心中多有不满,日后更是会瞧不起女方。可林如海和黛玉家境富足,对这些方面本就不大在乎,反而觉得这女方的继母对孟茶芳太过刻薄。心中只想着这姑娘已苦了好些年,日后必要对她再好些才行。
林如海的聘礼可是早早就送了去的,为了表示对孟茶芳的重视,聘礼足足有十二抬,比正房太太贾敏的聘礼只少了四抬。这对填房来说可是从未有过的重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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