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周氏在帘内幽幽的长叹了一声,她缓缓的坐起身来,一手揭了帘子,露出张形容枯槁的脸来,眼中带着几分热切,幽怨的说道:“我这身子不中用了,我心里是明白的。多亏了徐大夫上心给照料着,但久病不愈,我也没心情再医治。徐大夫!”
“唔!”景天略一抬眼便看见了周氏这张毫无生气的脸,顿了顿方说:“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周氏伸出一双犹如枯树一般的手腕来,紧紧的抓住了那帘子,真挚而恳切的说道:“徐大夫,我身边没个好托付的人。倘或有一天我去了,只剩下个英哥儿不懂事,也是我日夜所挂念的。他脾气倔,也不知肯不肯再回府去。他日后若是没个依靠,还请徐大夫帮忙照顾一二。奴家在此给徐大夫磕头了。”说着便要下地来给景天行礼。
晃得景天忙退了一步,虚扶道:“夫人快别行如此大的礼,再下经受不起。”
周氏苦苦央求道:“奴家只这么一点心愿,只求徐大夫能够应允。”
景天见她说到这份上,为了宽慰她的心,只好点头答应。
周氏这才展露出一丝笑颜来:“如此,我便再没什么好牵挂的。”
景天忙道:“夫人请保重。”
这里又给配了安神的药,让周氏服用。
出来时见陆英正和茵陈在紫玉兰树下说话。陆英瞅着他出来了,忙迎了上去:“大夫,我娘的情况如何?”
景天亦不好多言,只道;“平时没事,你尽量多开解下你母亲。让她放宽心才好。身上的病痛能找到药医治,心里的病却难办。”
陆英瞬间明白了景天的意思,便道:“我知道的,大夫放心。”
景天便又叫茵陈:“我们回去吧。”
茵陈便和陆英道别,忙跟上了景天的步伐。待出了陆家的宅院,茵陈这才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夫人的情况不大好么?大爷难道也没办法?”
景天道:“她这样只怕神仙也难救,不过捱日子罢了。”
茵陈头一回所见景天无措的样子,在以往的印象中,她所依赖信任的大爷几乎无所不能,更兼一手药到病除的好本事,还是头一回见他没有法子。听得大爷这样说,茵陈便知道陆英他母亲是活不长了。心里涌出一丝惆怅来。
“大爷,每个人都会走向死亡的,对不对?”
景天拍拍她的脑袋,苦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任谁也躲不了。”
茵陈沉下了眸子,默默不语。
对于茵陈的心事,景天无暇多顾。赶着给周氏的药在家配好了,又让茵陈给送去。林间已经传来了布谷鸟的叫声,到了玉米播种的时节。景天要忙着地里的事,也抽不出身来。
去年腊月里栽种的桑树如今已经发了新叶,尽管枝条还十分的柔弱,但也翠绿一片。景天收拾出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准备作为蚕房,要去领些蚕苗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