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给出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当弄清楚了蒲英说的“我们分手吧”不是一句玩笑话之后,冯垚还能保持着冷静,并试图用理性思考的方式,让蒲英回归正轨。
可是蒲英已经思考了一晚上,她现在就是在用理智控制着感情。
“理由很多。你太优秀了,而我今后注定平凡——不能和你平等地站在一起,会让我终生抑郁。你不要劝我,说什么身残志坚的话。我可以举出更多的例子,我也没有说我从此以后就会自暴自弃……但是,不管我如何身残志坚,就算我能重新站立行走,我也注定不是原来那个出类拔萃的我了。”
“‘不当特种兵,一样做精英!’你忘了送别集训队的那些战友时,我们送她们的这句话了吗?”
“我没忘。可不管我之后做什么样的精英,也不可能超过之前的我了!况且,转行再去学习新的技艺和技术,以我的身体,大概只能学到端个饭碗的程度——又能当什么精英呢!”
蒲英见冯垚还想说什么,忙抬起手阻止他,“你别再急着和我辩论,还是先听我把话说完吧!……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有我的骄傲!你说,要陪我一起面对苦难。一开始我是很感动,但是后来我发现,我没办法接受你天天陪着我,伺候我吃喝拉撒睡的情景!……真的,那太可怕了!那会毁了我在你心目中原本还算美好的形象。”
“胡说!歪理!我不会那么浅薄的。”
“那就是我浅薄了!不过你说我浅薄也好,矫情也好,这两天不能在你面前保持干净整洁的清爽模样,就已经让我很不舒服了!如果再让你看到我身上长满褥疮,或是拉在床上的大小便——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冯垚听了,既心疼蒲英的难处,却也有点哭笑不得。
想了一会儿后,他说:“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我妹妹宋磊,外表是不是很漂亮整洁?”
蒲英虽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提起宋磊。但还是抿着嘴,点点头。
“她虽然从小就很调皮,但也是个爱干净的有洁癖的姑娘。可是自从生了小兵之后,她就完全变了。有好几次,我都看见她,能在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去守着儿子拉臭粑粑,不但亲自给他换尿布、擦屁股,有时还把鼻子凑到小兵刚换下来的、糊满稀屎的尿布上,闻的时候表情还很自然。一点不以为臭——这种事。在她当姑娘的时候。光是看到了都要躲得远远的,怎么可能还凑上去闻一闻!为什么她这个时候就不怕脏不怕臭了呢?因为,她爱她的儿子小兵,所以她当然不会嫌弃小兵了。”
冯垚说完。眼睛定定地看着蒲英,“我对你,也是一样。”
他的声音不高,但是态度庄重而认真——新郎在婚礼仪式上的宣誓也不过如此了。
蒲英却避开了他的眼神。
“不,那不一样。宋磊和小兵有血缘关系,我和你没有。而且,就算是有血缘的人之间,也不能都做到不嫌弃,不然怎么会有‘久病床前无孝子’的说法呢?”
“你为什么这么悲观呢?”冯垚忍不住叹气。
“因为我不想。和你以后成为一对怨偶。我不想,你为我牺牲太多!我太平凡了,没有能力去偿还这样的深情厚谊。我已经辜负了某个人,不想再辜负你了!”
“什么意思?你辜负了谁?”
“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只需知道。我现在最不想拖累的,不想辜负的,就是你了!你陪着我,不但得不到一点好处,还会耽误了你的前程——这样的付出,我消受不起。”
“可我心甘情愿!你不让我陪着你,我的心里才会不快乐,那是什么前程也弥补不了的。”
蒲英淡淡一笑。
“现在你也许会这么想。但是,多年以后,当看到那个顶替了你的名额去国外留学的家伙,回国后受到上级重用,渐渐比你混得好的时候,你能保证自己不会在心里后悔吗?也许你会在心里假设——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放弃机会,如果自己没有陪着那个没用的废人,也许现在那个飞黄腾达的人,就是自己了!……我觉得,对男人来说,爱情只是生活的一个调剂品,如果事业上不成功,他永远不会得到真正的快乐!”
冯垚一时没有说话。
他倒不是认同了蒲英的说法,而是从她的话语里发现了一些隐秘的心理活动。
看来在蒲英心里,不能在当兵的事业上更近一步,才是对她最大的打击吧?
其实爱情也只是蒲英生活中的调剂品,并不是她的全部,所以她才会这样以己度人吧?
冯垚忽然觉得,他和蒲英之间,好像有点性别错位了。
他虽然是男性,但是不乏感性和浪漫的情怀。
蒲英作为一个情窦初开的姑娘,虽然也有女人温柔多情的一面,但是一旦理智起来,却比负心男人还要绝情!
冯垚忍不住看向蒲英的嘴唇。
他一直很爱她的唇形,特别是当它弯弯翘起时,总是那么惹人怜爱。
但他现在突然发现,当那两片薄薄的花瓣抿成一条线时,却好像是一把锋利的绝情剑!
尽管如此,冯垚还想用感情来打动蒲英。
“你让我离开你,怎么会不知道,这对我而言,是一种精神上的刑罚?我想,就是你的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短痛总比长痛好。”
“我不会放弃的。”
“那是你的事,可我已经选择了——放弃。”
冯垚忽然站起来,靠近蒲英,将双手撑在她枕头的两边,凝视她片刻后,慢慢俯下身,要去亲吻那两片薄唇。
蒲英扭过头,依然紧抿着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别这样!”
冯垚不禁有些泄气了。
他当然不可能对蒲英用强的,只能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说了声“我会再来的”,然后带着满腹的辛酸离开了。
蒲英松了口气,呆了一会儿后,又很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块小方镜,用手将镜子高高举起。
她曾无意中发现,如果角度合适,就可以从镜子里看到住院病房外面的那条水泥路。
不一会儿,她就看到冯垚的身影出现在了那条路上。
小镜子随着冯垚的脚步,慢慢地变换着角度。
终于,冯垚的影子消失在了视野外。蒲英这才既满意又失落地放下了镜子。
她不知道。还能这样看到冯垚的背影——几次?
应该不多了吧?
虽然自己列出的那些分手理由。并不充分,冯垚也不可能被它们说服。
但是分手的理由,本来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两个人的事。只要一个人死活不愿意,另一个人再怎么着,也是孤掌难鸣吧?
就算是无所不能的冯垚,他也不能!
之前,蒲英也不是没想过用一些更极端更狗血的理由,让冯垚对自己死心。比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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