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八月不奢望邬国梁的心里能放下姜太后。
毕竟他们有那么多年的感情,而且在这份感情上,还背负了那么多沉重的东西。
邬八月不想听到邬国梁的回答。
他若回答“在”,邬八月会愤怒。他若回答“不在”,邬八月仍然会愤怒。
一段感情说放就放,不论如何,听起来都让人觉得太自私。
高辰复轻轻颔首,正打算与邬八月离开,却在抬步前听邬国梁说道:“计较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早晚,我们都是死人了。”
邬国梁看向邬八月:“八月,我今天寻你过来,除了向你致歉以外,还有一事,想要嘱咐与你。”
邬八月站着没动。
邬国梁道:“我记得,你手里有一块金牌。”
邬八月豁然转身。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邬国梁,只觉得荒唐无比。
“到现在,你还想着……想着要活命?”邬八月摇着头:“你还想苟活于世?”
“不是。”
邬国梁抿了抿唇,半晌后低叹一声:“看来,我这个祖父在你的眼中,只剩下这样的形象了。”
邬国梁顿了顿,平静地道:“我是希望,你用那块金牌,救下你二哥哥和二嫂子。”
邬八月的二嫂子小金氏是三房早逝的邬居廉独子邬良柯的妻子,小金氏曾经怀过孕,却因为和出嫁时的邬陵柳发生冲突而导致孩子早产而夭。
邬八月对邬国梁想要救下邬良柯并不奇怪,但她却不明白邬国梁为何特意要用那块金牌救下小金氏。
邬国梁轻声道:“你大概不知道,你二嫂子前几日诊断出怀有身孕了。”
邬国梁望了望牢房顶,喟叹一声:“因为我的缘故,东府这一次在劫难逃。造反之事由东府出,东府全身而退而不能。东府子嗣单薄,第四代还未有儿孙存活。我愧对东府,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给东府留个后。”
邬国梁看向邬八月说道:“我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东府……除了贪恋权势一些,野心大了一些,却也并没有什么过错。你三叔父去得早,三婶母为人做事一向正直,一把拉扯你二哥哥长大,且你二哥哥也是个老实人。能把你二哥哥和二嫂子救下,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欣慰。”
邬八月抿了抿唇,手微微握紧。
她问道:“如果金牌只能救一个人呢?”
邬国梁呆了呆,轻声道:“皇上……应该不会容得下东府男丁幸存的。”
邬八月便道:“那就是说,只能救二嫂子了。可即便救下二嫂子,她怀的是儿是女也不能笃定。如果生了个女儿,东府岂不也没能留后?”
邬国梁怔愣了片刻,随后轻声一叹。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老天爷连让我赎这个罪的机会都不给。那就让我到阴曹地府里,再给东府人赔罪。”
邬八月转向高辰复,道:“我们走。”
“八月……”邬国梁轻唤她。
邬八月脚步未停,紧走几步已出了牢房。
邬国梁迅疾地上前两步,手扶着牢房铁栅,对着高辰复和邬八月的背影说道:“我对不起你祖母,到了黄泉,自会向她赔罪!”
邬八月身形一顿,高辰复轻轻牵过她的手。
邬八月抬头对他一笑。
“走吧。”她轻声道。
☆★☆★☆★
邬家造反一事在几日之后就作出了判决。
那是在腊月二十八。
再过两日就到了阖家团圆的日子。
宣德帝的圣旨一下,令人欣喜盼望的佳节便成为了亲人阴阳相隔的一天。
辅国公府剥夺爵位,悉数抄家问斩,邬昭仪赐死钟粹宫。
郝老太君因年事已高,乃前辅国公糟糠,宣德帝念起年迈,特赦死罪。
而邬府因与辅国公沾亲,未曾直接参与造反之事,宣德帝仁慈,未追究邬国梁连带之责。
但邬国梁觉得愧对帝王,在圣旨下达之后,手书一封绝笔,感恩帝王恩德后,遂悬梁自缢。
据说,宣德帝听闻此事,呆愣片刻,痛心不已。
群臣皆言宣德帝乃爱才之君,对宣德帝歌功颂德,为邬国梁请命。
宣德帝特封邬国梁为“文才公”,令当朝学子,皆拜其才。
邬国梁尸身由大理寺送往邬家。
大过年的时候,邬家办起了丧事。
而与此同时,邬家呈上开朝太祖所赐免死金牌,恳求宣德帝放过东府邬良柯和小金氏。
宣德帝拿着此事颇感为难。
自古以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惯喜欢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
相当一部分朝臣主张要“斩草除根”。
宣德帝如同邬国梁所猜测的那般,只肯放过小金氏的性命。
小金氏侥幸活了下来。
她怀着身孕,身体却极不好。甚至受了寒凉。
因在牢中待了几天,又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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