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辆马车前面,神情傲慢的道:“珠儿,扶我上马车,你家小姐我,再也不想见船上那个人。”
赶车的太监上从车上跳下来,恭敬有礼的道:“奴才见过姑娘,请姑娘出示入宫的腰牌。”
腰片,就等于是出入帝宫的通行行证,上面写持腰牌人的姓名、年龄、身份,还有随行入宫的侍女的姓名、年龄和身份。
徐伊人从袖中取出腰牌抛给太监,就要上马车时,太监忽然出声道:“徐小姐,请稍等。”
徐伊人心中一惊,就听到太监委婉的道:“徐小姐,实在是抱歉,您错了,这不是您的马车,您的马车中那边。”
太监抬手一指,指着另一列马车,脸上带着淡淡的,抱歉的笑意。
徐伊人脸上的笑容一僵,她之前已经打听,明明那艘上,是她的身份最高。这辆马车怎会不是她的?
太监脸上的客气的笑容,瞬间变成讥讽的笑,阴着脸,语气有些不悦的道:“你说什么,这辆马车,难道不是招待经略使大人家小姐的车。”
“不是。”
太监态度、言语谦和,语气却十分肯定。
刚好有其他人从旁边经过,看到这一幕,不由的投去一抹讥讽的眼神,有些还出声讽刺一两句。
徐伊人听到以后耳根子一热,面色瞬间涨红,红得要滴出血一样,心里又羞又怒又恨,气得要命,只是因为在帝宫中面上却不好发作出来,她再不懂事,也知道这不是撒野的地方,任何的动静都会以最短的时间,传到上面那些人的耳中,此不有损给人的第一印象。
想到此,咬咬牙,含笑道:“抱歉,是我弄错了。”接过腰牌,从容朝另一辆马车走。
徐伊人站在马车前,打量着眼前的马车,这辆马车虽然也是好的,只是跟方才那辆相比,根本不是一个层次,连她的身份也跟着掉了好几个层次,不甘回过头,想看看坐得起那辆马车的人是谁。
这不回头不要紧,一回头刚好看到薄情就站中那辆马车前,而那名太监正跪在地上,给她行礼请安,想到之前太监讥讽的笑容,心里的怒火腾一下冲上头上,不由的火冒三丈。
正想走过去一问究竟,珠儿连忙着她,小心的劝道:“小姐,这里是帝宫,以后有的是机会。”心里暗暗道,那女子的来头,看来真的不简单,小姐还是少惹为妙。
“姑且先放过她一回。”
徐伊人深深的吸一口气,犹豫了一下才答应,俯在珠儿耳边小声的道:“你一会悄悄跟人打听一下,那女子是什么来头,是哪一府上的小姐。”
让她见识一下本小姐的手段,眼角朝赶车的太监看了一眼,方走马车,示意珠跟太监打听一下对方的消息。
薄情收起手上金牌,扶着曼华的手走上车,坐马车内,闭着眼睛若有所思的道:“曼华,你一会打听打听,那徐伊人还有什么来头?”普通二品官员家的小姐,断不敢如此嚣张。
“是,主子。”
闪身风一样离开马车,连赶车的太监都没有察觉到。
浩荡的马车队伍,缓缓行进在宽敞的长巷上,朝太皇太后的所在的慈宁走,入宫先给太皇太后请安,这是规矩。
薄情却不以为然,她对曾经的太后,现在的太皇太后没有丝毫好感,淡淡的道:“太后可是在慈宁宫?”这话自然是问外面的太监。
果然,太监回道:“回丞相夫人,太后身体还没有调养好,此时在永寿宫。”
闻言,薄情轻轻笑道:“明月公主,近日可好。”沈玥就在衍帝驾崩后不久,在凤仪宫中产一名小公主。
早在小公主还没有出生之前,衍帝就给了这位公主一个尊宠的封号——明月公主,可惜,他还是没有机会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字,就匆匆走了,或许这也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吧。
太监道:“明月公主安好!”
薄情轻笑道:“本夫人先过去看望太后和公主。”
太监没有出声,但薄情能感觉到,马车已经缓缓偏离了原来的路线,远离了那堆无聊的夫人、小姐。
徐伊人一直注意着薄情的马车,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由的暗暗奇怪,故作不懂的道:“这位公公,我们为什么不跟着前面的马车走。”
薄情的马车一直走在最前面,后面的马车也随之而行,忽然脱离了大众,不能再跟着她,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那名公公淡淡的道:“徐小姐,您应该先到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意思,入宫先给太皇太后请安,是规矩。
徐伊人面上有些不甘的道:“那前面马车内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她为什么可以不先到太皇太后宫中请安?”
宫里的太监都是人精,怎会不知道徐伊人的小心思,故作神秘的道:“她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徐小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若是遇上了一定要小心,别招惹到她,尤其是不要惹她生气。”
太监这番话,是故弄玄虚,是警告,也是吊人胃口。
其实,事实是这名太监在此之前,根本没见过薄情,不过认得那辆马车,是正一品的诰命才有资格坐,他不过是想捞点好处而已。
徐伊人却不会这样理解,她虽然不知道薄情的身份,只觉得薄情在宫内,一定是有什么熟人,想借助于此人,跟她竞争嫔妃之位。
见太监口风紧,也没有多问,心里暗道:“这选秀,不是只有那女子一人在宫里面,是有关系的,本小姐在宫中同样也有着不容小觑的背景。”唇角不禁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薄情来到永寿宫,沈玥歪坐在软榻上,天上拿着拔浪鼓逗着摇篮中的小公主玩。
二人素来就是随意惯的,此时见到薄情来了,沈玥也不起身,只淡淡的吩咐道:“搬张凳子过来,让丞相夫人坐着看看小公主。”
虚礼这种东西,薄情也不放在心上,沈玥不让她叩头行礼,她乐得如此,施施然的坐到摇篮旁边。
帛儿上前见过礼后,就有宫女上前,请她到别的地方休息。
看到这情形,薄情含笑道:“太后,您可是有话要对臣妾说。”
“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双眼睛。”
沈玥轻轻抚着小公主,胖乎乎的小脸,怅然的道:“太皇太后准备要给雨儿选秀,雨儿的性子你知道,他的事情,什么时候容得别人随意做主。”
“太皇太后是想安排她的人入宫?”薄情淡然出声。
“你总是一针见血。”
面对薄情的玲珑心思,沈玥感觉自己像透明人,无奈笑道:“太皇太后母家的姐姐,有一孙女年龄正合适,想是藉选秀之机入主一宫主位,只是雨儿的心思……”
“陛下的心思除了稳固疆土之上,就只有一人。”
薄情淡淡的出言,或许别人会为了巩固政权,娶一群不爱的女人来当摆设。
但箫谨天一定不会,他既然敢以天为号,就知道他是心比天高,断不会受这些臣子的威胁。
把一群他不喜欢的女人收到后宫,利用女人来稳固和平衡朝堂,再说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白映儿,其他的女人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沈玥幽幽的道:“这些我也知道,做为母亲,我希望他幸福,只是太皇太后那边,不知道应该如何交待。”
薄情含着浅浅的笑容道:“太后,此事您尽管放心,或许陛下早有安排,顺其自然即可。”箫谨天是何许人也,岂会不想到今天的这些事情,他心里早有安排,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沈玥淡淡的一笑,摸着小公主的脸道:“你看看,明月是不是又长大点了,幸好我的后半生,有她相陪。”语气中有一丝怅然若失,或许是在思念那个他吧。
“明月公主已经两个多月大,自然是长不了少,而且越来越漂亮。”
薄情禁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小公主的鼻子,婴儿粉嫩的肌肤,让人爱不释手。
“给她取个名字吧。”
正逗弄得入迷的时候,沈玥突然出声。
薄情不由的惊讶的看着她道:“太后,公主的名字不是应该由陛下,或者太皇太和太后您给她取吗?”怎么也不应该轮到她身上。
沈玥握着婴儿的小手道:“我希望她以后,能像你这样坚强,努力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为任何人束缚。”自由太不容易。
见沈玥这样说,知道她是坚持,薄情也不好再推迟,沉吟片刻后道:“太后与先帝的缘份,始于对弈,依太后的愿望,希望小公主是握棋的手,而非别人手中的棋子,凭人操控,只是臣妾想取这两字——止弈。”
弈者,棋者,终是有红尘眷恋,不过位置不同而已,结局皆是为红尘所累。
沈玥看着小公主,幽幽的道:“止弈,即是断掉名和利,忘掉性与情,唯有忘情、忘性、忘名、忘利,方能跳出红尘,摆脱的束缚。”
目光看向薄情:“你取的名字,果然是好的,希望她将真能做到这一切。”
薄情淡淡的一笑:“但愿如此。”站起来道:“时辰不早,臣妾该过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请容臣妾先告退。”
沈玥也淡淡一笑:“我们带着弈儿,一起过去,弈儿也应该给皇祖母请安。”摆脱不掉,只能勇敢的面对。
薄情眼中含笑点点头,心里不由的感慨万知,红尘几万丈,岂是轻易能摆脱的,强如箫谨天,强如慕昭明,强如自己,他们当中谁都没有摆脱红尘。
慈宁宫,薄情与沈玥一行人出现在大门外面。
门上的太监刚想通报,沈玥摆摆手:“不必通报,免得拢了太皇太后的雅兴。”
太监恭敬的道:“回太后,太皇太后在正殿,接受众人的朝拜。”说完,躬身退回原位。
沈玥点点头,同薄情一起,带着一行人往内走,二人刚走到正殿门口,就听到太皇太后怒声道:“伊人,你大担的说出来,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连哀家的人也敢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