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顿时菊花一紧。
拉扯中谢玖也难免碰撞到,她皱着眉,只觉头昏脑胀。
她是想用拖字决,可一味的撕扯算怎么回事?抗旨不遵的罪名连白绫都省了,分分钟拿刀捅死她。
“都住手,不就是个死吗?!”谢玖嗷一嗓子,倒是真把几个太监宫女给镇住,下意识地停了手。
她退后一步,冲着太后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挺直了背脊,目视前方:“太后懿旨,臣妾敢不遵从,唯这几个宫人忠心护主,还望太后仁慈不要迁怒他们,放他们一条生路。”
谢玖说话不留空隙地道:“最后,臣妾请太后作主,臣妾斗胆状告皇后不作为。皇后身居中宫母仪天下,理应治理后\宫井井有条,各司其职各理其政,可是谣言传的沸沸扬扬,太后都听到了,没道理皇后不清楚。可皇后不理不问不管,不查证造谣传播的人,甚至连被泼了满身脏水的臣妾她也不追究。臣妾不敢胡乱攀诬其他可能的罪名,但臣妾在临死前,只告皇后一条——不作为。但凡皇后稍加控制流言,防微杜渐,绝不是今日这般丑闻满天飞的局面。”
今天,她不仅仅是拖字决拖时间,还要拖这个皇后下水,就算死也要找个厚实的垫背。
如果说之前她尚在犹疑之中,太后一到,她立刻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皇后执掌凤印,治理六宫,耳目众多,没道理太后知道的事,皇后却不知道。
能在宫外布这么大一个局,搞的满城皆知,这般手段没有雄厚的人脉也是做不到的。
后宫中,有能力做这事的屈指可数。
皇后如果先太后出手,哪怕是亲自治她的罪,下黑手弄死她,她都不敢肯定是皇后搞的鬼设的套。可皇后偏偏稳坐钓鱼台,等着太后或者皇帝出面收拾她,不过是作贼心虚,生怕伸手就露怯让人看出底细。
既当biao子又立牌坊,明显是皇后的风格作派。
背后捅了她一刀,还想过安生日子?
谢玖在心里呸了一声,她就算死,也要实打实地告她一记黑状。
太后本就看皇后不顺眼,以后估计更要小心提防,毕竟这个局可是连皇帝太后都算计到里面,皇家脸面里里外外丢了个干净。皇后?憋屈的日子在后面呢。
“臣妾说完了。”谢玖毕恭毕敬地磕了个头,缓缓起身。
直到这时,张伏慧仿佛才得了意趣,猩红的嘴唇浅浅勾起,饶有兴味地扫了形容狼狈的谢玖。以前谢玖留在她心里充其量就是个妖媚惑主,任性张狂的世家姑娘,她看不上这个举止疯癫的谢氏,甚至怀疑起自家儿子的审美。
可是,今天这都让她看到了什么?扮痴撒泼,以退为进,釜底抽薪,人之将死其方也善,可这谢氏偏偏临死也要黑皇后一把。
口说无凭,但只要谢氏一死,必定会在皇帝心里扎下一根芒刺,迟早会破心而出,到那时不仅是皇后,只怕她这做娘的也多少吃些挂落。
张伏慧气急攻心便匆匆而来,到底是浸在宫里几十年的人,脑袋一转,心里就跟明镜似的。皇后这几日称病猫在昭阳宫,想来也是为了躲这起子丑闻,她听出谢玖话里话外的意思,但也不能确定。
朱德音此人,心狠有余,手段不足。或许是景元帝后\宫初建,到底经历的腌臜事太少,实际经验不多。
若此事真是皇后弄的,别说皇帝,她就不会轻易放过了皇后。宫妃怎么斗都是内部的事,打破脑袋也能拿头发盖住,家丑不可外扬。这什么狗屁计策,是泼了谢氏一身脏水,可皇帝也弄了一脑门子绿。
这是对敌之策?
杀敌八百,自损了一千。
太后冷眼旁观倒是这谢玖,真真出乎她的意料了……
“太后,太后,小的高洪书求见太后。”高洪书气喘嘘嘘地挤开人群,满头满脸的汗。“皇上、皇上让小人给太后带句话,无论什么事,待皇上到了再说。”
张伏慧挑眉,动作和皇帝一模一样,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倒没说什么。
高洪书吓的心一突,不知是不是跑的路太长,双腿有些发软。只是有些奇怪,瑾芳仪一脸平静,太后满面春风,怎么抬着步辇的四个太监怒目而视,一副吃人的模样。
四太监:……
这特么是要等多久?
特么的下了辇该谈谈,谈打打,一直赖上边是几个意思?抬步辇的活该让太后压死是不是?
大燕朝,没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