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睡得很深沉。
然而他面上的表情却很丰富,时而狰狞,时而恐惧,时而肌肉震颤,如同抽搐。
赵高静静的看着他。
这的确是一个可怜的年轻人。
申玄掌管了大浮水牢很多年,每日里除了修行,便是研究各种逼供的手段。有些手段甚至无法同时用在某一个重犯的身上,以免那名重犯的精神彻底崩溃而无法供出他所要的东西。
然而这些手段却都同时用在了胡亥的身上。
因为申玄不需要胡亥供出什么深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只需要让胡亥绝对的服从,将这种服从变化为一种本能。
只是和申玄定计,光是听这些手段的时候,赵高就觉得这些手段实在非人。
只是这名年轻的皇子真的值得同情么?
为什么这样的境地不是落在扶苏的身上,而偏偏落在他的身上?
因为胡亥从小就暴戾,即便是恶人,其实也不太喜欢其他恶人。在申玄看来,光是胡亥幼年时做过的一些事情,若非他是郑袖和元武的儿子,就已经足够被处死。
所以一个人是否值得被同情,将来会成面临什么样的处境,往往和自己的本身有关。
当自己都变成了一头为复仇而不择手段的怪物,赵高确信自己将来也不会有很好的结果,但关键在于,这结果是否是一个人想要的结果。
如果说到了死亡那刻,才能够和家人和挚爱的人团聚,那复仇成功死亡的那刻,就是他想要的归宿。
赵高已经并非修行者,他已经没有敏锐的感知,所以必须更加小心,他在胡亥的床榻前沉默的站立了很久的时间,确定不可能有人在附近,这才俯下身体,尽可能将自己的声音压低,在胡亥的耳边轻声说出了“梼杌”二字。
就像某个隐秘的法阵被瞬间开启一般,胡亥浑身颤抖,双目有些空洞和茫然的醒来。
“韩先生”
他看着赵高,呓语般轻声喊了一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醒来,只是以为自己又和之前一样犯病。
“你的病在于心而不在于表征。”赵高端起凉在旁边的一碗药汤递给胡亥,看着他的眼睛接着轻声说道:“治心其实不在于用药。”
胡亥很习惯的开始喝药,尤其药汤里的某种气味,让他的身体深处燃起了一种莫名的渴求。
他不能明白这种感觉,只觉得自己很需要这碗药,然而只是喝了一口,他就听到赵高的这句话,一时间不知喝还是不喝,双眼竟然迷离起来。
在下一刹那,他的情绪莫名的失控,丢了药碗,扑在赵高身前哭泣了起来,“韩先生我到底该怎么做。”
“你被申玄所掳,受尽屈辱。然而最关键的不是吃了多少苦,而是如今这般苦处,别人却反而看不起你。”赵高面色平和的看着胡亥,说道:“你想要康复,首先便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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