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信什么教不管,只要排挤天庙,就是死罪。而汉人么,不入天庙,就是死罪。即便现在不处置,也挂在了黑名单上。
国史馆的书生们置身大都护府,满耳听到的就是一个“杀”字,今日杀了多少,明日还要杀多少,一个个胆战心惊。
领队检讨终于再难忍受,乍起胆子求见吴崖,就此事提出了疑议,说其他族人还是其次,可汉人都是血脉同胞,怎能妄起刀兵,大肆屠戮呢?
吴崖反问:“汉人?他们不拜天地,不拜祖宗,别人要拜,他们还要动刀兵,他们真是汉人?”
检讨争辩道:“不管他们怎么作,我们先得扪心自问,行事要问心无愧啊。”
吴崖昂首道:“我无愧啊,我就是陛下手中的刀,天生就为杀人。陛下把我这把刀摆在这里。难道是要我光施仁义的么?”
检讨叹道:“大都护就不怕有损天和,遭了天谴么?”
吴崖低沉地道:“只要能杀出一片清静天地,有什么天谴,我都挡着!”
见检讨还想说什么。吴崖沉声道:“我吴魔头从南洋杀到西域,灭过国,灭过族,就少灭教之功了。这些人敢跳出来,正好!”
他目望西方,语气无比坚定:“我是凡人,等再复了西域。这一世之功怕也登了顶。古往今来,哪位将帅还能及我?到那时再遭天谴,这一辈子也值了!”
在这股浩瀚而凌厉,几如巍峨山峦的气势逼压下,检讨再说不出话来,而他并没有注意到,这魔头眼角里还含着一股润意,魔头正在回忆着当年跟他的四哥儿一同仰望星空时的情形。从那时起,他觉得自己就已不属于自己,属于四哥儿所开创的伟业。天谴……他要代四哥儿,受下所有天谴。
宁夏和陕西的回乱拖慢了西征的脚步,但却算不上什么大麻烦。有吴崖这等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头在,部下又都是信天奉祖的天刑社和圣武会成员,下狠手没有太多顾忌,来自青海和漠北漠南的蒙古骑兵也乐于向异教徒挥下屠刀。到西域大都护府记述西征事的国史馆成员转而担负起记录镇压宁夏回乱之事,太多不堪言的史料都被无奈地抹灭,谁让这里还是西域大都护府的军管地,而那些人又那般不知死活呢。
圣道二十年,宁夏回乱。后世人称西征大军至少杀了二十万人,可国史馆的书生们随手抹掉的数字都不止这么多。吴崖在回忆录里更自豪地宣称,这一辈子,他原本立誓杀百万人,而宁夏回乱之后,他改了誓言。要杀五百万……
西征的脚步虽被宁夏之乱拖慢,但大军汇聚的速度反而加快了。英华在讨伐准噶尔的檄文中号称出兵五十万,这个数字当然是虚的。实际兵力不会超过二十万,而且还包括仆从军。
西征战略是分为南北两条路线,分兵步步进逼,同时集结羽林军和龙骑军这两支精锐,用作决战主力。准噶尔想要反守为攻,不管攻击哪一路,该部兵力都能坚持到主力赶到。
在此战略下,仆从军的地位就水涨船高。他们分守各路,替英华节约下兵力,就得真正起到阻滞准噶尔人的作用,这就要求他们具备起码的战力。
“难道我们日本军还比满清鞑子还弱吗?”
十二月,西征大军终于再度向西挺进,盘石玉和陈松跃进逼到哈密,而补给线中转重镇天生墩里,日本师统制岛津义规正发着牢骚。四座中转据点装下了整个师八千人,还塞了二三百门火炮,这是天朝极度不信任日本师的战力啊。
当准噶尔骑兵出现在警戒哨的望远镜里,密密麻麻铺满了地平线时,岛津义规不仅没有畏惧,反而因极度喜悦而浑身颤栗。
“为天朝而战——!”
岛津义规拔刀呼喊,拉开了西域大战的序幕。
安西州,征西大军北路军大都督方堂恒接到天生墩激战的战报,礼貌性地征求了大都护府日本参事高桥义廉的意见:“贵军能坚持得住吗?需不需要中军加快速度?”
高桥义廉啪嗒一声,踏步行礼道:“请大都督以军机为重,不必特别照顾我们。能为天朝复西域,这是日本武人的无上光荣!我们已经发誓,在这片土地上,即便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们日本武人也绝不退缩半步!”
方堂恒抽抽眼角,拍着高桥义廉的肩膀,大声道:“好!好!天朝绝不会忘记你们的忠义!”
星星峡,大队人马正在开进,北路军中军都督岳超龙与南路军前军都督岳钟琪立在峡谷之中,看着身着红衣的儿郎们踏入西域这片天高地广之地,心中激荡不止,一时无语。
岳钟琪眼眶发热地道:“复汉唐故土,为国争利,这才是武人该有的忠义!”
岳超龙道:“老侄儿,咱们两把老骨头都丢在这战场上,也值了啊。”
岳钟琪昂扬地道:“我还想着看看怛罗斯的古战场呢,到时你可别不在了啊。”
叔侄俩放声大笑,笑声越过星星峡,回荡在西域这片苍茫古地。(未完待续)!~!
{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