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比狗儿还快还欢喜,这也不难解释。她为什么要散布这样的谣言,她本心就是想着此事成真的啊。”
李肆额头已经蒙上了一层密汗,瞧你们说得,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没有爱么……
这一夜之后,连续几天,李肆都有些神思恍惚,不可能吧,英华满清的收官之势。竟然不是由繁杂的国家政治和民族大义所主宰,而是由茹喜对他的爱恨情仇所主宰的?这未免太偏离他的史观了,甚至连帝王将相史观都靠不上。直接拐到了言情路线上。
这个疑问一时难以得到解答,但李肆幡然醒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他忽略了茹喜这只蚂蚁的主观能动性!
范晋和萧胜从另一个角度讨论了此事,也将历史进程从错误的路线上拉了回来。
“茹喜现在所作的一切,怕不是为保满人,而是保她的权柄!”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两件事,一是陛下将她跟满人分别对待,不再把她当作满人一族的代理者,散播她与陛下的龌龊谣言。恐怕就是这个目的。”
范晋的话让李肆有些不解,这个论证是怎么完成的?
“陛下心性好洁……”
范晋措辞委婉,李肆一听就恍悟,该死!真着了茹喜的道!
他的确是有心理洁癖,以此稍作推演,为了不让国人觉得此谣言为真。他不会将茹喜迎入国中,不管是以什么身份,他都不愿意,因为这会让谣言越来越真。而后的处置则更是麻烦,容茹喜活命,那就是自证两人有染,杀了茹喜,那就是自己心虚,要杀人灭口,遮掩往事。
原本他就没认真想过单独针对茹喜的处置,大方针还是让茹喜带着满人一族滚去西伯利亚,越远越好。有自己这心理洁癖在,有这谣言在,茹喜就上了一层双保险,把自己跟满人紧紧绑在一起。
李肆没好气地看了看范晋,心道你跟你老婆的多年恩怨纠缠,也不是全无收获的,至少你在某种程度上,比我更懂女人……
萧胜再道:“茹喜怕的第二件事就是要被苛厉处置,那些鼓噪族脉至上论,鼓吹以最惨无人道的手段处置所有满人,甚至对付蒙古人的言论,怕也是茹喜散播的,为的是借我英华仁人大义之力,助她谋划得成。”
这话将一个人名从李肆脑子里提了出来,招来近侍吩咐道:“传安国院知事陈举觐见……”
安国院是之前与登闻院一同新设的,职责是接替禁卫署,负责对内的国家安全事务。这个部门的设立还曾引发过一场小风波,首任知事陈举为安国院办事人员“国班”所定的制服竟然是……飞鱼服,加之安国院也是干密谍侦稽之事,还直属皇帝中廷,所以大家都认为,皇帝是新立了锦衣卫。
还好,皇帝的谕令里确认了这个部门的归属,这不是皇帝私器,经费和人事归于政事堂,经办事务两院有权过问,皇帝通过大理寺的释法之权管制和调度安国院。虽脱了皇帝走狗的性质,但“锦衣卫”这个称号还是踏踏实实罩在了安国院身上。
安国院和登闻院一样,衙署都在未央宫外,陈举来得很快。见了他,李肆直入主题:“朕记得,最近吵嚷着以酷烈手段处置满人的人里,就数一个姓诸葛的最活跃,此人有何来历?背后是不是另有人?”
萧胜提醒了李肆,原本绝满人一族的极端言论其实不多,即便团结拳在北方掀起腥风血雨,国中舆论主流还是主张以法定罪,因人定罪,而不是对满人一视同仁,还要采取那种酷烈的不仁手段,甚至推行民族歧视政策,祸及蒙古和其他民族。
但这段时间里,极端言论越来越多,越来越激进,也刺激温和派甚至过气的仁儒派都跳出来叫唤要行仁恕之道,要以德得天下。之前李肆对茹喜是没太上心,觉得她不可能还有什么牌打,现在看来,这些言论也未尝不是装忠实反的体现。
直白说,不管是散播他与茹喜有私情密谋的谣言,还是故意推动极端言论,这都是茹喜在利用民心与他相抗,这两桩都是反用,而之前散播请降条款内容,再递交国书,宣布大清将去国请降,这又是正用。
如果能在发表极端言论的领头羊身后找到茹喜的影子,这猜测就能成真了。
陈举是积年老典史出身,基本功很扎实,皇帝注意到的事,他早就下过功夫了,“此人名叫诸葛际盛,早前是江南大义社的要员,复江南时倒戈,本就留下了案底。臣已作过调查,他背后倒是没有人,那些言论,也都是他学法之后的狂论,在今世法家圈子里,是人人鄙夷的角色……”
李肆正要失望,陈举又道:“此人没有问题,但臣却查到,附骥于他的一些人,以及一些言论,背后都有一根线直通北方,臣正在细查。”
果然,虽不中,却不远矣!
李肆苦笑着摇头道:“女人啊女人……”
现在该怎么办呢?
范晋萧胜的意见很简单,直接打进盛京去,抓了茹喜,砍头了事。崩管她玩人心玩得天花乱坠,一力降十会!至于辽东大乱,再可能重演河北故事,这事索性不管了,反正这责任也轮不到英华,轮到李肆来背。
李肆按桌沉吟,他是有心理洁癖,但这一点被茹喜利用了,他也不得不撕下自己的内心面纱,痛倒不痛,就是估计会火辣好一阵子,可解决掉茹喜这个跟他纠缠了快三十年的弃子的快意,却足以补偿颜面损失了。
茹喜……当朕正视你不是一只蚂蚁时,你就真是一只蚂蚁了。
李肆面上平静,心中却在咬牙切齿。
正要决然下令,近侍送进来一叠文书,最上面的两份颇为怪异。
“满人事伏谏,罪民金胤禵呈。”
“辽东定策诸论,草民艾尹真呈。”
李肆抽了口凉气,前一份是满清旧恂亲王胤禵所写,这倒不惊奇,他经常进呈一些谏论,而后一份……胤禛?雍正!?他也终于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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