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爱一个人，就陪她去死

    病床上的人，正是秦老爷子的三儿子，人称“秦三爷”，秦肆的父亲。

    睡了一整宿的秦三爷皱皱眉头，醒来。

    嗅到房间里的药水味，他一阵厌恶，瞥到手掌上的针头，他眼睛“咻”的睁开，下一秒，就伸手去拔针……

    “爸。”

    秦肆动手拦下他。

    秦三爷回头，凝视着阻拦他拔针的秦肆，眉头渐渐隆起，因为生病，声音有些嘶哑：“十五，你知道，我最讨厌药水味。”

    二十四年前，他日日看着这些药水被灌进他妻子纤弱的身体，她身上好闻的蔷薇花味变成了浓浓的药水味，原本漂亮温和的女子愣被折磨的憔悴无比。

    尽管她吃了那么多药，受了那么多罪，可是，她还是离开了……

    她明明对这个世界那么不舍。

    每当回忆起妻子离开时的惨状，秦三爷就无比抵触这可恶的药水味。

    他已经有二十四年，没有碰过任何药了，甚至，他住的地方，连一丁点的药味都不准出现。

    “除非你不要命了。”

    秦肆用力拽着他的手，纵然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讨厌药水味，但他还是固执的不肯退让：“就是因为你之前讨厌药水味，小病不治，拖到现在才会引发肺炎。”

    “……”

    被儿子一顿训斥，秦三爷憋着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着急，他凝眸瞪着秦肆，哼道：“你……”

    “爸！”

    秦肆打断秦三爷的话。

    虽然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会让父亲痛苦，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称述一个事实：“我妈已经死了二十四年了，你既然二十四年前没有勇气跟她一起离开，现在，又何苦这么折磨自己。”

    “……”

    秦三爷垂下眼眸，脸上布满苍凉。

    “她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秦肆再一次强调，逼着秦三爷认清楚这个事实。

    “……”

    秦三爷沉默了好半晌，最后，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铮铮男儿，竟然因此红了眼圈：“我知道……”

    他眉心深隆，闭着眼睛，脸上情绪懊悔：“如果我当年不是那么拼事业，如果当年肯多费心关注她的情况，就不会不知道……她每晚在我身边……都在装睡……”

    “我原本可以不让她的最后几年活的那么累。”

    秦三爷说完，整个人无力的倒在病床上，面色憔悴。

    母亲的死，一直是父亲心里最大的悔恨。这一点，秦肆清楚。但是，一如过去的那些年一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每日都在自责的男人……

    他一直无法理解他父亲，也一直无法理解他们的爱情。

    如果真的深爱，母亲死了，父亲就陪她一起，以此成全他们的爱情。可是，他既然选择活下来，那就应该慢慢忘记母亲，重新开始生活，而不是每天沉浸在自责里折磨自己的同时，也折磨别人。

    就这样，秦肆静静的陪着秦三爷坐了整整一上午。

    父子俩默默无言。

    直到秦三爷再也抵挡不住病痛的折磨，再次沉沉的睡去，他这才起身，活动了一下几尽发麻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