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洒然道:“当时你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现在明白了么?”
“明白了一些。”王贤点头道。
“我说,其实我是为了我自己,你现在明白此言不虚了吧?”周新自嘲的笑道:“其实我知道你今人天会出发,上船之后一直在等你。但我不确定你会不会来?好在我的眼光不差了,你终究还是来了。”
“原来大人是在考验我,”王贤愕然,旋即坦承道:“其实,我今天很可能不会出现在这里……”
“呵呵……”周新又笑了,笑得很是畅快道:“你要是不上船,我当然不会把周勇他们托付给你,你既然上来,就是那个值得托付的人!”
“大人!”王贤心头一热,涌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嘶声道:“您需要我作什么?”
“接手周勇他们,不就是帮我么。”周新缓缓道:“进京之后,如果有能力的话,你可以尽量让太子明白,不管怎样都要为我争一争,这不是为我,是为他好。不管成与不成,对他都大有好处!”
“还是那句话,凭着你的本心去做,你觉着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周新淡淡道:“如果事不可为,切记不可勉强。”说着有些自傲道:“我周新虽是一介书生,但养望几十年来,早已是清名满天下。纪纲要是杀了我,他也离死不远了!如果能用我一死,为天下除了这一害,那也是值得的!”
“是,我一定尽力而为。”王贤沉声应道。
“你会不会觉着,我这人既想死又怕死?”周新笑问道:“实在太虚伪。”
“属下若这么以为,大人就真看走眼了。”王贤也露出灿烂的笑道:“大人着眼在一个‘争’字上,而不是区区生死,我说的对么?”
“好小子,想不到你竟然是我的知己!”周新彻底动容了,他不是怕死,是怕自己死的没有意义。若能血荐轩辕,死得其所,死有何惧!周新露出畅快的表情,是那种俞伯牙见到钟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这种感觉,连那胡潆都无法给他。周臬台激动的搓搓手,大声道:“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今日遇到知音,实乃平生一快,必须要痛饮,一醉方休!”
“恭敬不如从命!”王贤也大笑起来,下去取来两坛美酒两个瓷碗,拍开泥封,倒上两碗,奉一碗到周新手中,自己也端起一碗,两人举碗一碰,一饮而尽,都觉分外畅快,将一切忧谗畏讥之心,都抛在脑后,只管开怀痛饮。
两人从椅上喝到地下,从舱里转到上甲板,醉得不成样子,却依然不肯罢休。
周勇来劝臬台少喝点,却被周新轰下去道:“你这笨蛋什么都不明白,没看见仲德就不拦着我,反倒陪我一起喝。”
“是啊,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王贤嘿嘿笑着招呼周勇道:“来,坐下一起喝。”
“喝酒误事。”周勇摇摇头,小声道:“还会让人变得不冷静,这是臬台教导小人的。”
“但老夫现在需要的不是冷静,是热血!”周新哈哈大笑道:“热血需要烈酒来浇灌,懂么,小子?!”
周勇又摇头,见说啥都白搭,便行礼退下,亲自把守住楼梯,不让人看到臬台和王大人的醉态。
“呵呵,我没说错吧,这些小子真不错。”周新也呵呵笑道:“你真赚到了。”
“嘿嘿……”王贤嘿嘿直笑,有这二百多强手加入,自己将来会好混许多。
“你也不感谢感谢我。”周新醉态可掬的,伸胳膊搭在王贤肩上道。
“怎么谢你?”王贤竟顺势跟冷面寒铁勾肩搭背起来,这要是让人看到,非惊掉下巴不可,
“你有诗才,就给我作首诗吧。”周新笑道。
“告诉你个秘密。”王贤满脸醉意,笑嘻嘻道:“我作诗其实狗屁不通,那首诗其实是我老婆作的。”
“原来如此。”周新恍然道:“我说么,你前后两首诗风格怎么差这么大,那‘咬定青山不放松’,才是你的大作吧。”
“嘿嘿,不说这个了……”王贤笑道:“诗是没有的,我给你唱个歌下酒吧。”
“什么歌,竟可以下酒?”周新奇道。
听着就是,王贤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用筷子敲着碗,引吭高歌起来: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啦啦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