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老爷,但凡只是来请安拉关系的,都被挡驾了,只有拿着奏章的才被放进去……
不过饶是如此,东宫门前依然排着长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太子只谈公事不谈私情,假公济私总可以吧?后面的人都学乖了,纷纷祭出奏章条陈,让太子不得不见。
不知不觉到了巳时,三月底的大太阳已经很灼人了,但东宫前求见的人依然有增无减,东宫侍卫们的心态已经调整过来,看着宫门前排队求见的长龙,感到十分享受。正打量着那一张张明明着急又不敢表现出来的面孔,蒋千户突然在队伍中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他先是一愣,玄机不假思索的大步走过去。
那些正在排队的人们,登时幸灾乐祸起来,目光纷纷跟着蒋千户转动,想看看谁又触了霉头。结果却让他们下巴掉了一地……
只见一早晨都黑着脸的蒋千户,走到那人面前时竟笑开了花,亲热的拉着他道:“周老弟你怎么跑来排队,不是在消遣吧?”
那周老弟苦笑道:“蒋老哥,我也不想啊,谁让这么多人等着拜见太子殿下?”
“那你也用不着排队啊。”蒋千户一脸怪罪道:“走走,快跟我进去,这大日头多毒啊,晒坏了怎么办?”
旁人一听,眼泪都下来了,大家都是人好吧,我们也会晒坏的。
“我家大人说不能坏了规矩。”那周老弟也早就等得心烦气躁,闻言颇为意动,却又不敢擅做主张。
“什么,王大人也来了?”蒋千户瞪大眼道。
“是啊,不然我个小护卫能来拜见太子?”周老弟笑着一指在墙根下躲阴凉的人群道:“那不在那儿么。”
“你不早说。”蒋千户埋怨一句,竟一溜烟小跑过去,来到个穿着四品武官服色的年青人面前,毕恭毕敬的行礼后一脸惶恐道:“不知大人驾到,竟让大人久候,实在罪该万死。”
那王大人微微一笑道:“蒋兄言重了,我也刚来不久。”
“快快请进,快快请进。”蒋千户连忙恭请道。
“这不好吧,规矩不可废。”王大人笑道。
“规矩是给别人定的,跟大人有什么关系?”蒋千户忙道:“您要是不进去,我就在这儿陪您站着。”
“那……好吧。”盛情之下,王大人只好跟他绕过长长的队伍,来到东宫门前。
宫门前,一直不动如山的胡太监也动了,抢上一步,向王大人行礼道:“大人别来无恙,神采更胜往昔!”
“哈哈,公公别让人看我笑话了,”王大人也笑着还礼道:“您一向可好?”
“好好,托大人的福,咱家一切都好。”说着赶忙侧身恭请道:“大人快请进,太子殿下等候您多时了。”
“好,赶紧去拜见殿下。”王贤点点头,肃容进了府。那胡太监竟丢下门口的众人,抢在他前头引路去了。
被晾在宫门口的众人一时面面相觑,纷纷问蒋千户道:“那我们怎么办?”
“今天太子不再接见旁人了,把奏章留下诸位便请回吧。”蒋千户脸上的笑容还未敛去,说出的话来却伤了一片心。
“啊,他进去就不见客了,他谁啊他?”有长随没认出那年青人是何方神圣,好奇心竟压过吃闭门羹的不快,向左右打听起来。
“这位爷都不认识?你怎么当长随的?”显然大多数人是认识这位爷的,哂笑起来道。
“是是,我眼拙,请这位大哥赐教。”那人忙虚心求教道。
“记住了,他就是太孙的铁杆兄弟,北镇抚司的王镇抚!”
“啊!他就是王贤!”那人闻言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怪不得!”
虽然说得没头没脑,但旁人都知道他第一个‘怪不得’是说,怪不得此人这么年轻。第二个‘怪不得’,是说‘怪不得’东宫上下把他当半个主子一样供着……
感叹唏嘘之余,众人也没什么不满,便痛快的散了,倒让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的蒋千户松了口气。
其实若换了旁人,那些长随还要替自家老爷不争馒头争口气,凭什么让他插队,凭什么让我们白排队?但那人是王贤的话,旁人就觉着理所应当了。谁不知道没有王贤力挽狂澜,太子可能去年就被废了,这半年他又为太子挡住多少明枪暗箭?太子就算要顾忌影响,也不能对王贤一视同仁,不然真要让人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