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怀恩登时昏死过去,昏迷前,他只有一个念头——想不到,自己连他一招都挡不住!
赵赢拦腰扶住怀恩,顺手一推,怀恩便木偶似的垂着头,端坐回椅子上。
“好了,咱们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了。”怀恩看着愣愣坐在那里的吴大夫,鬼笑道:“现在是不是感觉放松多了,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
“……”听了赵赢的话,还有隔壁传来的越来越虚弱的惨叫声,铁骨铮铮的吴大夫,脸上终于流露出犹豫、痛苦、自责的神情。
“没关系,咱家知道这很难,我可以等。”赵赢一脸同情道:“可令公子怕是等不了多久啊!”说着阴森森道:“通常来讲,受了梳洗之刑的人,大都等不到受刑完毕,就已经先断气了。不过令公子是习武之人,说不定撑过去……”赵赢怪笑一声道:“不过还是盼着他撑不过去吧,因为还活着就意味着,要遭受新的酷刑了!”他睥睨着吴大夫道:“要不要先听听下一种,保证比梳洗更刺激……”
“立即……”吴大夫脸上只剩下自责了,他像被抽去所有力气,苍声道:“停下!”
“怎么,你有话要说?”赵赢悠悠问道,像玩弄耗子的猫。
“是。”吴大夫点点头。
“好,就给你个面子。”赵赢说着打个唿哨,唿哨声后,隔壁果然没了声息。
“你不就是想知道建文帝在哪吗?”吴大夫缓缓道:“我可以告诉你。”
“好!”赵赢目光中,激动之色一闪而过。
“不过我有几个条件。”其实,最痛苦的是背叛之前的心理煎熬,一旦越过那条线,反而不那么煎熬了。吴大夫面无表情道:“你答应,我就帮你找到他。”
“先说说看。”赵赢弹一下粘在衣角的一片菜叶,那是方才怀恩掀桌子的结果。
“一,给我儿子治伤,要让他完全复原。”吴大夫沉声道。
“这没问题。”赵赢笑笑道:“因为还指望着和您修复关系,所以刚才小的们并没有动真格的,令公子疼归疼,不会落下残废的。”
“但愿如此!”吴大夫又道:“二,让我儿子官复原职,并保证日后没人再找他麻烦!”
“这个简单。”赵赢点点头道:“令公子的事儿还没报上去,咱家一句话就可以盖住。”
“三,不要让我儿子知道,”吴大夫说着,神情一黯道:“为了救他,我当了叛徒……”
“这就更简单了。”赵赢笑道:“还有吗?”
“没有了。”吴大夫摇摇头。
“哈哈,三个要求全是你儿子……”赵赢桀桀笑道:“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呢!”
“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吴大夫低着头,他的双手攥得太紧,指甲入肉,鲜血直流。
“父母妻儿都是牵绊,”赵赢却不以为意的笑道:“成大事者,牵绊越少越好!”
“最好就像你这样?”吴大夫语带讥讽道。
“不错!”赵赢点点头,对吴大夫笑道:“去看看你儿子吧。”
一句话,吴大夫便马上不说话了,快步出去。
。
当怀恩醒来,看到自己躺在一间舱室中。这间舱室有两张床,他躺在左边一张,吴大夫坐在右边一张的床边。
怀恩一下坐起来,吴大夫却毫无所觉,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人身上。他在给那人小心的处理伤口……
怀恩看一眼躺在床上那人,饶是他什么都见过,还是险些叫出声来——只见他全身皮肉都烂了,血水不断的往外渗,也就是脸上还稍完整点儿,能看出是吴大夫的独生儿子吴为来!
“……”怀恩木然了,他甚至想不出话来安慰对方。
还是吴大夫先开了口,只见他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幽幽道:“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怀恩愣了:“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无牵无挂,不会连累到什么人。”吴大夫淡淡道。
“嘿嘿……”怀恩自嘲的笑道:“那倒是,这些年,咱家是最没负担的一个。”
“咱们这种人,确实不该有下一代。”吴大夫叹了口气。
“你儿子是洪武末年生人吧。”怀恩轻声道:“当时你还是太医院里,混吃等死的小太医呢,不生儿子干什么?”
“安慰的好……”吴大夫抬起头来,看向怀恩。怀恩一看他的脸,愣住了——只见吴大夫满面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