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送到这儿吧。”
“啊?!”张栋愣住了,失声问道:“大人,你要独自进城?!”
“不,还有他。”王贤看看张栋身后的戴华。“我一个人抬不来担架。”
戴华登时面露喜色,灵霄却不干了,嘟着嘴道:“你休想丢下我!”
“我要让张栋去济南送信,”王贤缓缓说道:“但他武功太稀松,没人保护不行。”
灵霄却依然不依道:“让小戴陪他去,我陪你进城!”
“他武功也太稀松,”王贤摇摇头,压低声音对灵霄道:“这封信关系到我的生死,更关系到山东这一局,我到底还能不能扳回来,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啊……”灵霄这下没了声息,她虽然不关心山东的大局,却把王贤的生死放在头等重要的位置上。
张栋却听出些门道来,他壮着胆子问道:“大人去临朐,不止是为了救邓指挥吧?”
“不错。”王贤点点头,缓缓说道:“我还想看看,有没有机会翻盘。”
“啊,我们还有机会翻盘吗?”张栋瞪大眼睛,在他看来,自家大人已经被逼入万劫不复之境,能逃得性命就是万幸,万万想不到,王贤竟还想要翻盘!
“只要没咽气,就永远有机会!”王贤立在山石上,山风鼓荡着他的衣襟,他的身上,确实再也找不到一丝气馁和挫败了:“兄弟,拜托你了!”
“大人放心!张栋拼上命也会把信送到!”张栋不由挺起胸膛,他被自家大人百折不挠的气度,深深折服了。
“我相信你!”王贤拍拍张栋的肩膀,转而将一张纸片递给灵霄道:“到了济南,你去见我老师,看到这个东西,他就知道该怎么办!”
灵霄泪眼婆娑的点点头,将那张纸贴身藏好,便扑到王贤怀里,紧紧搂住他道:“答应我,不许死!”
“放心吧,没有把仇人全都送下地狱,我绝对不会死的!”王贤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灵霄猛地抬起头,使劲吻在王贤嘴上,泪珠滚滚而下。
。
目送着灵霄和张栋离去,王贤轻叹一声,对戴华说:“你先给我拾掇拾掇脸吧。”
戴华愣了一下,才明白大人的意思,赶忙从腰包中掏出家伙什儿,在王贤脸上忙活起来。易容术是锦衣卫的不传之秘,戴华乃是吴为的亲传弟子,一手易容术已经尽得吴氏真传。王贤在他手下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面容清绝,三缕长髯飘荡的文士模样,若非十分亲近之人,已经无从将其与他的本来面目联系起来了。
看着王贤的面容,戴华忍不住轻声道:“大人,您现在这样子,差不多就可以大摇大摆走回济南了。回去吧大人!邓指挥有我在,只管放心!”
王贤却不为所动,冷声道:“张栋是新人也就罢了,你跟我这么多年,怎么也不懂规矩了?”
戴华只好闭上嘴。
两人到了山下,就是一个供过往客商歇脚的小店,店里还有驴车出租,戴华租了辆车,又买了十个馍馍,一些咸菜路上吃……他是去年跟王贤微服私访过的,知道在山东这种乡下地方,来路不明的肉是吃不得的。
两人便将邓小贤小心放在车上,赶着驴车往县城赶去。
离着县城越近,白莲教徒的身影就越多,两人还碰上了巡逻队。看到他们衣衫褴褛的样子,还有车上的伤号,巡逻队的白莲教徒警惕起来,一名队长一招手,就把驴车围了起来。
戴华登时紧张起来,习惯性往腰间去摸,却摸了个空……下山前他们已经将所有能暴露身份的东西,绣春刀、锦衣卫腰牌、朝廷制式的软甲之类,统统解下丢弃。
王贤轻咳一声,示意戴华稍安勿躁,戴华看到王贤那张陌生的脸孔,这才想起自家大人是易过容的……
“干什么的!”那队长打量着两人,又看看车上奄奄一息的邓小贤,粗鲁问道:“鬼鬼祟祟的,不会是朝廷的细作吧?!”
“老大,废话那么多干啥,赶紧拿下来!”旁边一个麻子脸嚷嚷道:“咱们还得回去吃酒呢!”
“你们白莲教就是这样待客的吗?!”王贤轻捻长须,目光如电,冷冷扫视着这群乌合之众。
那群白莲教徒,果然被他给镇住了,队长换个客气的语气问道:“您老到底什么来路,是谁的客人?”
“老夫是你们白莲教的客人!”王贤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来,展开之后,乃是一张写着‘招贤榜’三个大字的告示!
“这是……”众教徒瞪大眼睛,倒吸着冷气道:“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