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比寻常,却实在没料到,太孙殿下对他的感情居然如此之深!听说太子殿下从昨日起就粒米未进,恐怕也是因为得知了王贤的消息……众王公不禁有些恶意的庆幸,姓王的死了也好,不然将来大伙还怎么混?
待朱瞻基被扶下去,朱棣看看安远侯柳升道:“老柳,劳你走一趟吧……”
众王公闻言又是一阵心惊,柳升是什么人?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却是朱棣最信任的铁杆心腹,多少年来从来不离皇帝左右,此刻竟然被派去山东平叛,可见山东的局面,已经远远超出皇帝的容忍限度了!
柳升沉声应下,朱棣又有些歉意道:“不过没有多少兵给你,朝廷银根吃紧,你只能带本部一万兵马,至于缺额,只好请你在山东自己想办法了。”
“遵旨!”柳升沉声应下,没有丝毫讨价还价。他知道朝廷要重建三大殿,接下来几年又得勒紧裤腰带了。
“去吧……”朱棣突然一股倦意涌上心头,缓缓摆摆手道:“明日午时你过来,陪朕一同用膳,到时候再跟你面授机宜。”
“是!”柳升应下,与众王公一起行礼告退。
。
朱棣退回内寝时,已经是四更天了,朱瞻基通红着双眼,上前侍奉他宽衣上床。
朱棣却摆摆手道:“不折腾了,坐等上朝吧。”
“皇爷爷,还有一个时辰,还是眯瞪一会儿吧。”朱瞻基轻声道。
朱棣在安乐椅上坐定,轻轻摇晃道:“上了年纪没有觉,你要是困了,就在这儿眯瞪一会儿吧。”
“孙儿不困,孙儿睡不着……”朱瞻基眼圈一红,又要掉下泪来。他其实比朱棣要早一天知道王贤的事儿,整个人一下就魔怔了。从在苏州相见,到在九龙口李代桃僵,这些年两人风风雨雨、生死与共,朱瞻基自己都没意识到,王贤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而且这痛苦里还掺杂着浓浓的愧疚,朱瞻基不知问了自己多少次,要是当初能坚决替王贤争取到兵权,是不是自己的好兄弟就不用死的这样窝囊了?
“不要这样,朕的储君不能是个软弱的人!”朱棣有些不满的瞥一眼朱瞻基,声音不自觉严厉起来。
“是,皇爷爷,只是,王贤他,”朱瞻基用手背抹一下眼角,哽咽道:“不一样的……”
“哎,确实不一样,”朱棣轻叹一声,他这辈子见识过的臣子成千上万,从没有一个像王贤这样,给他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的。皇帝又长长叹了口气道:“可惜了……”
。
东宫,太子殿下枯坐在禅室中,对面是心慈、心严二位高僧。禅室中点着上好的沉香,白烟袅袅,室内弥漫着哀伤之气。
“孤应该让你们陪他去山东的。”朱高炽两眼通红,脸上写满了伤悲。
“师弟留我们在北京,是为了保护殿下的安全。”心慈叹了口气,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是他命里劫数啊!”
“是。”心严点点头道:“渡过此劫,方得修成正果!”
“这么说,二位大师相信仲德还没死?”朱高炽两眼一下亮起光。
“深信不疑!”心慈心严异口同声道:“他一定还活着!”
“何出此言?”朱高炽希冀的看着二位高僧,希望他们告诉自己一些内情。
“直觉。”心慈宝相庄严道。
“呃……”朱高炽险些没背过气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道:“二位大师,孤有个请求。”
“殿下请讲。”
“请二位带同门师兄弟,到山东去把他接回来。”朱高炽正色道:“拜托了!”
“殿下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心慈道:“贫僧这次来就是向殿下辞行的,”说着他看看心严道:“我和师兄商量好了,他带一半人手继续在京城守护殿下,我带另一半去山东!”
“京城不必留那么多人,孤在东宫,还有谁敢来行刺不成?!”朱高炽的意思是,让他们把人都带走。
“殿下在北京自然无碍,但就怕皇上让您回南京……”心严缓缓道:“这是我那师弟的安排,我等必须照办。”
心慈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哎,当初实在没想到,山东之行会如此凶险,否则断不会让师弟一个人去的……”
“多说无益,”心严沉声道:“你就是大海捞针,也要把师弟找回来,不然就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