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线方向有烟尘腾起,十几骑快马正急速向这边驰来。
转眼间,那十几骑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为首之人的面貌——不是二黑和莫问又是哪个?!
“先生!”二黑和莫问也看到王贤,远远便激动的喊起来。飞奔到近前,两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地,双目含泪看着王贤。
二黑也就罢了,莫问可向来都是一张万载不变的冰霜脸,此刻也如此罕见的激动起来。
“好好!”王贤的眼里也含着泪,忍着伤痛上前,紧紧抓住两个人的胳膊,三人激动的都语不成声,干脆抱头痛哭起来。
戴华闲云等人也无不眼圈发红,其实同样的场景,在闲云、心严来到王贤身边时,都曾上演过,这种大劫后的重逢,就是铁打的男儿,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哭过一场,两人才发现王贤的伤势,二黑忙问道:“你怎么又受伤了?”
“为什么要用‘又’?”王贤苦笑着,在戴华的搀扶下上了车,又招呼二人与自己同乘。
二黑和莫问坐上马车,一行人便往左前军的大营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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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二黑久久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一个劲儿的埋怨王贤,为什么来山东不带着自己。
殊不知,这是王贤最庆幸的事,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恐怕多带一个兄弟就会多失去一个……
“行了,过去的事不要提了。”王贤给了二黑胸口一拳,笑问道:“怎么样?儿女双全的感觉不错吧?”
“嘿嘿……”二黑果然一下就顾不上埋怨王贤,摸着脑袋笑起来。却说他和龙瑶解开心结,也终于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先是生了个女儿,王贤出发前,龙瑶又怀上一胎,这也是王贤坚决把他留在北京的原因。前番闲云他们到来,已经告诉王贤,这一胎生了个男孩儿。
王贤这才得到机会,对恢复了常态,默然坐在一旁的莫问笑道:“怎么样?这一路上还顺利吗?其实我还担心,都督府能不能放行,心说要不要跟成国公打声招呼。”莫问如今也是从二品都指挥同知,正经的高级武将,离京的话自然需要都督府放行。
“顺利。”莫问笑着点点头道:“我说回乡探母,很容易就都督府被放行了,然后跟着黑将军日夜兼程,就到了这里。”说着实在忍不住,自嘲一句道:“府军前卫到现在还是个空架子,我们这些将领无所事事,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准假说不过去。”
“哎,一样一样,不说那些糟心事了……”王贤叹了口气,府军前卫的现状,他再清楚不过,自从镇江一战后,朝廷就迟迟不给补充兵源。为什么会是这样,无非就是这支军队和太子的瓜葛太深。只是天家父子一个算计的念头,就让数千大好男儿陷入前途渺茫的痛苦,这又实在太残酷。
但王贤自顾尚且不暇,还能多说什么?他拍拍莫问的肩膀,振奋一下精神道:“我是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先生说笑了,以您的才干,只会比末将更加在行。”莫问笑笑道:“末将可是您带出来的兵。”
“哎,你不要也学他们拍马屁。”王贤却直摆手道:“我是吃几碗干饭的,自己很清楚。让我率领万八千人,打个突袭,烧个辎重,还能算是称职。这种指挥十几万人与敌人会战,我就不在行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王贤很清楚,自己的长处在揣度人心,谋篇布局,阴谋阳谋是自己的天赋。至于军事上,自己就没有多少天分了,靠下死功夫的整军练兵还能勉强胜任,至于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指挥十几万兵马如指臂使,敏锐的捕捉到稍纵即逝的战机,及时察觉到溃堤千里的蚁穴,就不是自己所擅长的了。
不过为上者,本来就不应该事事亲为,知人善任才是最好的选择。纵观自己手下,毫无疑问,莫问便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军事天才!要想打赢这场艰难的战役,王贤头一个就想到他!
但直到看见莫问那一刻,王贤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原因十分简单,他毕竟是朝廷的高级武官,而自己却要让他离开北京,来偷偷指挥白莲教,进行一场绞杀朝廷藩王的战斗。事情一旦走漏风声,莫问前途尽毁都是轻的,弄不好都得人头落地。
然而,莫问一接到王贤的信,没有犹豫便跟着二黑出发了。这让王贤不禁感叹自己做人还不算失败,又感激的直想掉泪。
没有这班兄弟,他真不知自己要怎么撑下去……
但幸好,他有这样一班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