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夫说出花来也没用,关键这话哄得了陛下吗?”
“王某胸怀坦荡,此心可鉴,为何还要哄陛下?”王贤笑着摇头道。
“停停停,老夫不跟你闲扯淡……”柳升连连摆手,然后死死盯住王贤道:“我只问你一件事,汉王如今怎样了?”
“我还要问侯爷呢,”王贤目不转瞬的看着柳升道:“皇上不是让侯爷去支援汉王吗,您怎么在青州扎营了?”
“莫非……”看着王贤一脸的吃定自己,柳升心头猛一哆嗦,手中的银刀便落入火中,溅起一尺多高的火星。安远侯的声音都变了调,颤巍巍问道:“你把汉王俘虏了?”穷尽安远侯的想象力,也只能想到这一层了,他根本无法想象,大明朝有臣子,胆敢手刃龙子龙孙!
殊不知,王贤已经亲手干掉一位龙子,和一位龙孙了……
“要我怎么说,侯爷才肯相信?”王贤自然绝对不会承认,摊着两手道:“我如今光杆一个的败军之将,又没有通天之能,怎么就能击败汉王的数万精锐,还把汉王给俘虏了?你当我是太上老君啊?”
“……”柳升算是看明白了,王贤是绝对不会跟自己说实话。但王贤越是这样,他就越发笃定,汉王已经被王贤给捏在手里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指着身后的青州城,沉声道:“赵赢那个老太监,如今就在青州城中,日夜审问抓获的白莲教徒,他要弄清楚的只有一个问题——就是那黑翦到底是不是你!”说着冷哼一声道:“如果你自觉能逃过东厂的调查,避免皇上的疑心,只管继续隐瞒就好!只是到时候,别怪老夫不肯帮你说话!”
见柳升动了真火,王贤轻叹一声道:“侯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哼……”柳升闷哼一声,不再吭声。
一时间,大帐中只有炭火燃烧,发出的清脆噼啪声,愈发显得此刻安静的令人难堪。
长时间的沉默后,柳升苍声一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竟好似老了十岁一般,他想到了最不可能发生的一种可能。“哎,老夫万万不该高估了汉王……以为他有数万精兵在手,本身又是大明最厉害的将领,对付一群白莲教乌合之众,哪怕是以寡敌众,最多也就是个两败俱伤,绝对不至于落到个兵败身亡的地步……”
王贤眉头微微一颤,虽然这个‘亡’字有多种解释,但看柳升此刻的表情,想必是已经猜到,汉王凶多吉少了……王贤轻声说道:“刀兵无眼,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何况汉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回来。”
“回不来了……”柳升阅尽世事、通明练达,是靖难功臣中数一数二的聪明人。他抬起眼睑,死死盯着王贤,幽幽说道:“我知道你们仇深似海,可你不能让老夫替你背这口锅啊!我背不起,也决不能给你当这个替罪羊!”
王贤知道柳升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自己不给他一个过得去的交代,他就能立即让人把自己抓起来,扭送到京城去给朱棣交账。不过王贤一点都不意外,因为柳升的任务就是支援汉王,如今他未加救援,汉王凶多吉少,朱棣发起怒来,头一个就得朝他开刀!
“呵呵,侯爷,如今正是同舟共济之时,可不要先起内讧啊。”王贤淡淡一笑,给柳升斟了一碗酒。
柳升端起碗来送到唇边,那只可以开强弓硬弩的手臂,此刻居然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一碗酒倒有小半洒出来,把他的胡子前襟都打湿了一片。
柳升这种明白人,自然十分清楚,就算能成功的把王贤定为罪魁祸首,自己也绝对是在劫难逃——朱棣可是下达了圣旨,让他支援汉王的。
何况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王贤就是白莲教的军师黑翦,更没法证明是王贤搞死了汉王,朱棣就算认定了他是罪魁祸首,也只能找其他的由头,秋后再算账。而自己,恐怕等不到秋后,就要全家被押上法场了……
“哎!老夫怎么就上了你的贼船!”柳升心念电转,已经想通了此中的关节,明白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跟王贤一起,想方设法把命保住。
“侯爷,自古正邪不两立,这也是必然的。”见柳升果然是明白人,王贤心情大好,大言不惭道。
“噗……”柳升没忍住,一口酒喷到火堆上,咳嗽连连道:“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难不成,我们是坏人?”王贤眨着无辜的眼睛,反问柳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