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有个道观可供容身。
“就去那儿!”掌班太监闻言大喜,顶着风雪嚷了一嗓子,结果灌了一肚子夹着雪粒子的西北风。
艰难的向前行进了一里路,那位于半山腰上的道观便在风雪中显出轮廓。
等大队兵马簇拥着赵赢一行人到了道观门口,观里头的道士早就得到命令,统统瑟缩着身子,哆哆嗦嗦在大门口恭候。
赵赢抬头看看道观的匾额,只见‘升仙观’三个古拙的大字,然后便理都不理那些道士,径直策马进了山门。
“进去进去,”掌班太监指挥着一众锦衣卫,让他们将沉重的囚车推进院中,待到囚车停稳,掌班太监赶忙跑到赵赢身边,听候老祖宗的吩咐。
老太监立在殿门下,缓缓活动着被冻麻的双腿,一双眼睛不离开囚车里,似乎已经冻成雪人的唐赛儿,口中问道:“王贤呢?”
“他们被安置在偏院中。”掌班太监接过老道奉上的热茶,双手送给赵赢。
赵赢接过热茶,捧在手里沉声道:“请他和咱家一同住正殿。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这么关心过。”老太监话音未落,王贤讥讽的声音便响起来,只见他抱着一床被褥,从偏院走出来。
“伯爷这是要干什么?”赵赢瞥一眼王贤手中的被褥。
“这冰天雪地过一夜,她非得冻死不可。”王贤径直向囚车走去,冷冷道:“她要是死了,谁吃罪得起?”
负责看守囚车的锦衣卫,硬着头皮挡在王贤面前,小声道:“不得靠近。”
“滚一边去!”王贤冷哼一声,一巴掌便将那锦衣卫抽倒在地。
其他锦衣卫不敢上前,但也不敢就这么让开,全都胆怯的看向老太监。
“愣着干什么,赶紧替伯爷把棉被送过去。”赵赢看一眼一旁的掌班太监。
那太监如梦方醒,赶紧跑到王贤身前,双手按住被褥,赔笑道:“这点小事哪能劳动伯爷,还是咱家来吧。”
王贤冷冷盯着那掌班太监好一会儿,但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掌班太监把整张棉被摸遍,没有发现有任何异物夹带其间,这才向赵赢点点头,将棉被塞进了囚车。
囚车里,已经全身是雪的唐赛儿,好一会儿才转动眼球,缓缓将那床棉被扯到面前,然后紧紧的裹在了身上……
王贤看着唐赛儿已经冻僵了的样子,面色阴沉无比,然后转身离去。
“伯爷,还是请到正殿挤一挤吧。”身后,响起老太监不阴不阳的声音:“要不咱家到你那儿挤一挤?”
“我嫌太臊。”王贤却头也不回道:“你要是敢来就来吧。”
“哼!”太监因为净身的原因,会有漏尿的现象,是以身上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尿骚味,这也是太监们最忌讳别人提起的地方。现在王贤公然提起,赵赢一张脸阴的出水,恨恨的盯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的说不出话。
至于到王贤的偏院里去就地监视,老太监却也是不敢的——那院子里可有好几百条枪呢!他被王贤夫妻俩用火枪各射了一次,已经落下心理阴影……
“你带人跟过去,”赵赢看向掌班太监,沉声吩咐道:“绝对不能让他离开院子一步!”
“是。”掌班太监只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艰巨的任务。
。
偏院中,有三间南屋,还有两间厢房,被王贤和他的手下塞得满满当当,东厂的人只能在院子里蹲着。夜里北风大作,雪沫子噼里啪啦打的人晕头转向,东厂番子们想要生火都不成,只能挤成一团,冻得瑟瑟发抖,全身很快就没了知觉……
屋子里,木柴烧的正旺,至少火堆旁还算暖和。王贤扶着顾小怜在火堆旁坐下,又用一件皮裘将她紧紧裹住,再检查一遍不会有漏风的地方。然后才蹲在火堆旁,仔细的为她熬药。这些活,他从来不假戴华等人之手,原先唐赛儿在时,还能帮他一把,现在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人亲力亲为。
等伺候完了顾小怜,王贤才顾得上草草吃了几口饭,然后把顾小怜搂在怀里,用皮裘裹紧了,看着跳跃的火堆,低声为她哼着小曲,那都是顾小怜曾经唱给他听的……
“雪花似絮飘飘荡,梅花如麝阵阵香。
雪花儿片片落在梅梢上,
梅花阵阵才把香来放。
梅发雪白,雪发梅香,
咱二人,亲儿意儿一般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