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还是要掺合进去?”戴华看着王贤,他一直觉着,自家大人乖乖被囚禁,就是想置身事外,不惹因果,不再掺合他们老朱家的破事儿!
“废话。”王贤苦笑道:“三位大学士如今估计已经在诏狱吃牢饭了,我再继续装死下去,就真的离死不远了。”说着,他神情一沉,看一眼双目无神的顾小怜,冷声道:“何况,该报的仇还没报完,不掺合也得掺合!”
“是!”戴华闻言神情大振,在这方寸之间被关了整整两个月,他感觉浑身都要生锈了,兴冲冲问道:“大人!咱们怎么办?”
“把地种好。”王贤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啊?”戴华彻底被搞懵了。
“行了,别瞎操心了,吴为、严先生他们知道该怎么做。”王贤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咱们耐心等着有盖世英雄从天而降,救咱们出苦海吧。”
“哎……”戴华只好把满肚子的问题憋了回去。
。
天色向晚,夕阳如血。
北京城中一片兵荒马乱,东厂锦衣卫的官兵,从东厂胡同中潮水般涌出,奔赴京城的各个方向。很快,厂卫官兵特有的钉靴跺地声,铁链的摩擦声,还有穷凶极恶的呵斥声,便响彻北京城的大街小巷。
京城的百姓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这种恐怖的气氛,店铺赶忙停业上门板,百姓也各自回家,关门闭户,却仍改不了好看热闹的天性,偷偷从门缝中看着呼啸而过的长长队伍,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这次看上去非同寻常。”经验丰富的明眼人,很快察觉出了不同。“往常抓人,不会有这么大阵势……”
“是啊,咋跟要打仗似的?”旁边人深以为然。
“啥?打仗?!”这下可把不少人吓坏了:“那这日子可咋过啊!”
这时候的成年人,都是经过靖难之役的,知道一打仗,老百姓便猪狗不如,哪里还有什么日子可言?
“自即日起全城戒严!城门关闭,不许任何人出入!”这时,一声声粗暴洪亮的号令声,从大街上传到老百姓耳中。“自即日起严格宵禁,白日亦无故不得外出,有天黑出门或白日无故外出者,一律收监!”
“还好,只是戒严……”不少人松了口气。
“没见识了吧,”有老成之人忧心不已道:“每逢大事,才会戒严,如此戒严,必有天大的事情发生!”
“吓!什么大事!不会是皇上驾崩了吧?”旁人颤声问道。
“别瞎说,当心把你抓到诏狱去!”老成之人声色俱厉。
“成成,不瞎说,”旁人吓得缩缩脖子,看着一队东厂番子进了前头的槐树胡同。不由瞪大眼道:“他们去杨学士府上了!”
。
杨士奇的学士府乃皇帝所赐,前后三进的院子,东西没有跨院,算不上多大。但他的家眷大都在江西老家,跟随在他北京的只有次子杨道,以及一名老仆,两个丫鬟。且杨士奇很少回府,整座宅子平日里总显得空荡荡。
但今日,学士府恶客盈门,数不清的东厂番子从洞开的府门蜂拥而入,小小的院落被踏的地面都颤动起来。
“分头搜查!一个都不许放走!”东厂的二号人物马德亲自带队,一进来就呼喝着下令。
东厂番子马上分做数路,涌入每一重院落,每一个房间,开始揭地三尺的搜查。马德则领着一群手下,直奔中院正屋。
正屋里,杨士奇对侍立在一旁的儿子道:“不要怕,不要给祖宗丢脸。”
杨道面色发白的点点头,紧抿着嘴唇看着一拥而入的东厂众人。
马德等人冲入屋中,一下就愣住了,只见杨士奇端坐在官帽椅上,他的儿子侍立一旁。但吸引马德等人目光的,却是杨士奇身前一口黑亮的棺材。
这分明是没打算活着从诏狱出来。
“杨士奇!”马德定了定神,摆出一副凶狠的面容道:“你涉嫌谋害王贵妃,偷窃皇上印玺,跟我们走一趟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杨士奇从容的一笑,好像对方只是来请自己去做客一般。
“锁了!”马德最看不惯文官这副‘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臭架子,咬牙切齿的一挥手。
马上有四个番子提着锁链上前,杨士奇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两个番子将铁链套住他的脖子,给他戴上手铐脚镣,然后将铁索穿过镣铐,再加上一把大铜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