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发生的一切都非常真实,那被人抛尸、沉入印度洋,被冰冷海水包围的感觉却没有了。
即便如此,周以东还是有些恍惚,他真的重生了么?
他没有打蒋中天,王老师也没有因此骂他,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跟前世截然相反。
当然,除了他刚才装逼不成反被闹了一个笑话,其余的,都很正常。
而正是因为太正常了,反而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接下来几天,他都是在恍恍惚惚当中度过的,连期末考试也是如此,几乎按照自己脑海里存储的知识,下意识地书写,完全是本能动作。
直到同学们都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年了,周以东站在冷冷清清的校园里,才忽地明白过来。
重生了!
这几天,他也回家了,也看到父母还非常年轻,他们仍然如同记忆那般,絮絮叨叨,忙里忙外,背影还是那样健壮有力。
跟其他走读生不一样,周以东不住在学校,而是住在距离学校几公里外的出租房里面,那里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家。
父母是城西菜市场的菜贩子,每天起早贪黑,在家、菜市场H县城郊外的菜农集市之间忙碌,三点一线,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周以东推着自己的自行车,慢悠悠地离开校园,双眼满是深沉和怀恋。
距离零六年只有半个月了,高一高二的学生早已放假,只有他们这些高三的学生最近才放假。
“高考?”
如果按照前世的发展轨迹,他勉强考了一个二本大学,家里人是相当失望的,因为八班的同学有将近二十人考了重点本科,其他人也都是考了相对较好的二本院校。
唯独他,二本大学里面的普通学校,简直丢了八班的脸。
华坪中学的重点班级,在附近几个县城那都是出了名的,顶呱呱的班级,天之骄子所在。
“无论如何,尽量考个重点大学吧!”周以东目光幽幽,看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心中却是有些无力。
十几年的爬摸打滚,回到十八岁,那是将近半百的记忆,他有些错乱,几天的时间怎么可能整理的过来呢?每当脑海里翻滚着那海量的记忆时,他整个人顿时变得有些神经质了。
所以,毫无意外地,回到家的当天,他就发烧了,高烧,将近四十度,可把父母和妹妹吓了一大跳。
正上初二的妹妹周梓惠被留在家里,照顾她哥哥,父母当然还得去卖菜,要不然一家人怎么过日子?
天见可怜,烧了三天,周以东总算恢复正常了。
这几天,他被烧得不成人样,几乎神智不清。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古人说得挺对的。
“呼,历经生死,破茧重生,这一世,重新来过,当不负家人、朋友和爱人,最重要的是,不负初心!”
坐在家里老旧的沙发上,周以东低头沉思,脚下的炭火烧的正旺,将寒冷都驱赶掉了。
“爸妈每天不辞辛苦,却只换来不多的钱财,只够家人勉强度日,看来我最要紧的还是改变这种现状啊。”
零六年,一个高中生想要赚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打工都没人要,这一点,周东东最有发言权了。
前世,他被学校劝退后,就出去打工,人家一看是高中毕业证,眼神顿时就变了,说好的两千工资,直接降到一千五,而且还一副爱干不干的样子,简直令人生气。
所以,那段时间,他受了不少冷眼和嘲讽,也跟人打过几次架。
“哥,快来吃饭了,今天我给你买了鸡腿呢,给你补补。”
忽然,厨房里传来周梓惠的声音,他顿时愣住了。
钻入鼻孔的香味令他回过神来,看着还在忙碌的妹妹,他招呼一声,两兄妹就坐下来吃饭了。
心灵手巧的周梓惠本事比他要强多了,不出意外的话,她考上了京城大学的外语系,大学期间就把英法双语的专八证书拿到手,后来进了外企,再后来就到了一家国企当翻译。
也正是那个时候,周以东也跟着她一起到这家国企开挖机,就是想多赚钱养家,谁曾想父母就在这个时候双双离去,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会令人遭受灵魂的拷问,太煎熬了。
听着耳边传来妹妹叽叽喳喳的唠叨,周以东眼神愈发温柔和善,没话找话地轻声问道:“小惠,现在的鸡肉多少钱一斤?”
“你是问鸡翅尖吗?这个要八块五一斤,但是鸡中翅的话要十块一斤哦,对了,还有没拔毛的整鸡要九块一斤呢…”
这就是生活的哲学,这就是他跟他妹妹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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