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苟儿把碗放在了桌上,飞快的看了眼里屋。见三叔横躺在炕上,一只腿翘着不停抖动,似乎已经醒了。
人小鬼大一点都不假,他念着昨天才说过三婶不好和三爷接触,把他自己也当成了男人,怕三叔误以为自己没安好心眼,妄图勾搭漂亮的三婶子,因此小声说道:“这是三爷叫我送给你的,你收起来吧。”
将香胰子和花露水塞到了三婶怀里。三婶把头梳理好,下意识的向里间看了看,毕竟是男人送的东西,也用不太高的声调问道:“他还说了什么没有?”
“没说什么。婶婶再见,我走了。”苟儿一溜烟的跑了。
“怪事?好端端的送这个做什么?”三婶莫名其妙,赶紧把礼物放在怀里,然后端着梳头盒子进了屋。
三叔忽然一跃而起。沉声道:“苟子带了什么东西给你?”
三婶因猜不透徐灏有什么用意,出于女人的虚荣或其他,不愿意坦白说出来。便说道:“苟子能送我什么东西?就是一只空碗。”
三叔瞪着眼问道:“怎么会有空碗在外头?”
“我记不起来了。”三婶又怕丈夫得知给徐灏送早餐后,埋怨自己不守妇道。
问题是这下子错上加错,三叔顿时冷笑道:“好啊!怪不得人家说我的闲话了,你不记得,我记得,你不是煮了一碗芋头粥送给三少爷吃吗?”。
三婶心里一惊,随即正色道:“不错!亲戚里道的,这也犯了什么家规吗?”。
三叔说道:“没犯什么家规,但是你为何说不记得,不肯告诉我?”
沉默了一会儿,说实话三婶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干脆将脖子一歪,板着脸说道:“因为你问得讨厌,我不想告诉你。”
“快说。”动怒的三叔抬手指着她,“苟子替姓徐的带了什么东西送你?”
看来是丈夫听见了对话,此刻三婶既不能否认可也不愿意坦白,“人家吃了我的芋头粥,送一点东西,回我的礼,理所应当,你管这个干什么。”
“拿给我看看。”三叔伸出手来,“徐老三送东西,我倒要看看值多少银子。”
听了这话,三婶觉得丈夫有故意侮辱自己的意思,愤怒的从怀里取出东西,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然后两只手把衣服使劲抖了抖,叫道:“你搜吧,看看还有什么。”
三叔见她明明做了错事,私下收了男人的礼物不算,当面都不说,竟然还这副样子,不免激起气来了。
激动之下顺手抓起花露水往地上砸去,砸得香水四溅,满屋子弥漫着略有些刺鼻的香味,骂道:“好一个不要脸的贱人,要人家一个男人私下送东西,看我不打死你这贱货。”
扑上去把媳妇按在地上就是一顿乱打,三婶死命护着头脸,不敢叫喊,担心惊动了四邻。
好在三叔也不想闹大,打了一二十拳才放了三婶,很神气的一只脚踏在椅子上,左手掀起衣襟风凉,右手指着躺在地上的媳妇:“你动不动就凶我,也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你说,为什么送粥给他吃?他家里奴仆成群,会没有饭吃?”
三婶缓缓爬起来,靠在墙壁上满脸都是眼泪鼻涕,梳好的圆髻也散了,哆哆嗦嗦的指着三叔,叫道:“你混账!徐三爷又不和我沾什么亲,带什么故,是你非要搬过来,又把他给引到家里。你还口口声声的说,他是你的晚辈,也是你的好友,也是你的恩人,你要报答人家的好处。
我做碗不值钱的粥给他吃,也是给你做面子,你为什么打我?你不要胡思乱想,人家天潢贵胄,那是什么身份?决不会打你醉鬼老婆的主意。”
这句话算是把三叔给提醒了,是啊,徐灏是什么身份?别说身边的女人个个都比自己的老婆好看十倍,徐家姿色出众的媳妇丫头多了,轮也轮不到自家头上,再说也没听闻他收用过谁的媳妇。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惦记了那也是自家祖上积德,其实还是自己想多了,根本不可能的事儿。可是闻着香水味,又看到桌子上的香胰子,不免又狐疑起来,这些东西是男人应该送给别人老婆的东西嘛?就算送又何至于偷偷摸摸?不过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合着我老婆就值这些?
不甘示弱的三叔瞪着眼睛说道:“不是我说你,别的不说,他偷偷送你香水香胰子,这不是相好送表记的意思?反正从今以后,你给我安生一点,他打什么坏心眼暂且不论,你若要敢主动勾引,小心我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我向来说到做到,如果不信,那就你试试看。”
三婶很清楚丈夫的牛脾气,非是故意拿话吓人,急眼了真干得出来。现在也不能在拧下去了,吵来吵去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要说她确实没对徐灏做过任何不规矩的事,可是女人家的那颗心,又怎么能不在高富帅身上打转转呢?任何人见了中意的人,大抵心里都得忍不住浮想联翩,而想和做绝对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更何况这是盲婚哑嫁的古代,三婶根本就不喜欢自己的丈夫,说道:“你不信,我也不说了,我收拾东西回娘家去,你一个人在家好生查一查,若查出我和什么人不干净,随便拿刀把我杀了。这之前我不会回来,不能白白挨了你一顿打。”
一面说完,一面走到厨房打水洗脸,重新梳头换衣服,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三叔也觉得自己过了,但做错了也不能在女人面前示弱,瞪着眼冷笑着,目不转睛的望着妻子。
这边三婶忙忙碌碌,半个时辰后诸事已毕,打开橱柜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用白布做了一个大包袱,手里提着试了一试,这便是要走的神气了。
“你以为我舍不得你?想走尽管走,不过你就这么走了,今后也别回来了。”三叔睁着眼说气话,已经下不来台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大不了去尼姑庵做姑子,也不受你的打。”三婶提着大包袱,匆匆就往外走。
三叔忍不住叫道:“好吧,你走吧!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外头的三婶把僵硬的脖子抬了抬,挺起胸脯大步离开。三叔就这么傻傻的站在房门口,好一会儿忽然跑了起来,一直跑到了大门外,就见三婶在巷子尽头的街口左右观望。
然而他既不能叫她不要走,她也不可能自己主动回来,于是乎就和很多夫妻都遇到过的僵持下,三婶离开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