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苦笑,“出来一个月了,交代的事没有做到,我哪里还有心情盘桓?千万拜托你,今明两天去问他一个准信,好打发我们走路。这位王知府,初见面的时候,看他为人通达,而到了如今,我实在怕和他见面,你好歹成全了我。”
因对方的官职远高于自己,县令只得答应下来,问他赔偿行李等物,需要多少数目?
杨昆说道:“若依了商人,是个狮子大开口,一万两万都会要。有我在里头,大约多则三千,少则两千也就够了。”
二千两?县令无语了,永顺那是响当当的穷县,二千两算是个天文数字。
县令晚上去求见知府,把杨昆委托的话,很委婉的陈述了一遍,又说商人住在府衙,终究不是个事体,不如早早打发他们走路,乐得眼前清静。
王知府满腹牢骚,刚想做事就捅了个大窟窿,有些心灰意冷了,在本地不讨好,在外人面前也不讨喜,两方面都难以修好,索性打起了丢官的念头,反而心里舒服了许多,问道:“他们要怎么样?”
县令把杨昆说的数目告知,王贤怒道:“太多了!他那点行李,能值这许多银子吗?依着我的意思,最多给他们五百两,那行李不过值百八十两,已经便宜他们了。”
县令见索要的数目和所还的数目相差悬殊,不好再讲,又问拿到的人该如何发落,好叫杨大人回省交差,也算有个交代。
王贤说道:“这事我已经有了主意,须得通禀上宪,由着上头来发落,你我犯不着做歹人,也不用做好人,不然还能怎么办?倘若对不住那些商人,便对不住本地乡绅,对得住乡绅,就对不住商人。再说这些人一大半是当场拿住的,又在堂上问出了口供,就看上面的意思如何吧。”
县令下来后照实告诉了杨昆,杨昆有些恼怒于王贤的推卸,说五百两怎么可能?我问过了商人,有些仪器价值千金,二千两还不够呢,必须五千两不可。
县令夹在其中无可奈何,只得又去求见上司,王贤从五百两加起,加到了一千二百两,一口咬定不能再加了。县令苦着脸出来,又去对杨昆说,杨昆只是一味的向他诉苦。
到了这步田地,县令不能再去府尊面前自讨没趣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干脆自己暗地里送了杨昆五百两,好在这钱也不算白送,将来自有好处,说道:“此乃兄弟自己的一点意思,送与吾兄路上做盘缠,不在赔款之内。”
杨昆接受之余,心中很是感激他,虽说是受了贿赂,可是他自己的行礼不也丢了?钱财加上官服等乱七八糟的,一样最少价值五百两,至于辽东人的行李他也认为不值钱,可是遭受了这么大的一场惊吓,谁不想多要些补偿?尽管贪婪可也是人之常情。
通过这一件事,杨昆对王贤越发反感,说道:“你的情意我一定领,至于知府说的一千二百两,我也犯不着同他争论,只要辽东人没得话说,乐于大家无事。”
县令见此事自己做得圆滑,谁都没得罪又结交了贵人,等杨大人回省后一力帮衬,将来自然前程无忧矣,一笑告辞。
官场上的人没几个好鸟,好鸟也做不了大官,杨昆回来有意无意的说了知府几句坏话。矿师马上接话道:“我看这府县的二位大人,都不肯帮咱们打抱不平,倒是卫所官兵还算像话,不愧是徐都督带出来的兵。”
如今辽东人走到哪不被人高看一眼?兼且又有钱,不免自以为是起来,闻言都埋怨了几句。
杨昆慢悠悠的道:“其实闹事的那一天,王大人是一直关着二门,躲在衙门里。亏了县太爷和官兵在街上弹压,后来半夜里又去捉了那个姓黄的,整整一宿没有睡觉,县太爷是出了大力的。”
矿师恍然道:“看他不出,倒是一位好官。那位王大人,起先看他是个明白人,怎么就不替咱们出力了呢?大家来此是为了地方好。”
“不替我们出力也罢了。”杨昆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如今咱们的行李都丢了,住在这里回不去,我去和他商量借些银子做盘缠,他不但一毛不拔,并且那些暴徒也不审,也不问,不知道要把咱们扔在这儿等到哪一天。”
矿师到底年轻气盛,顿时怒道:“我们是布政使大人请来的,他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布政使大人。我的行李中有学校的各种书籍和几件工具,那都是无何估量的宝贝,少了一件,叫他拿十倍的银子赔我。我们上下六七个人,总共失落了多少东西?快算一算,我马上去找他讨要,少咱们一两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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