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狗官的杖下了。
报恩的代价便是,失去自己的姓名,前程,回忆,家世,舍弃一切。
然后把自己变成一颗合格的棋子,交与少主手中,待他纵观格局,将你落在棋盘上最合适的位置。
水苏算是命好的,她的位置在天子身旁。
“等会儿叫了她们继续练舞,我就不去看着了。”
“是。”
水苏走后,盏香有些烦躁的往头上插了一只白玉簪子,却又觉得不合适,便想取了下来,没想到手一滑,那簪子便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几截。
奇怪,她今日这是怎么了?
她看向水苏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
是有些心疼水苏的命运吗?
可笑,她们这些棋子,本身就已经很可悲了,又有什么资格去可怜别人?
水苏可怜,她虞盏香身为名妓倚楼卖笑就不可怜?
想来,她当年遇见少主,决定为青门引效力的时候,也就是水苏这么大。
少主从不用不可信之人,他手下的干将,都是他曾救下的可怜人。在他们眼里,少主是救命恩人,也是他们的天。
虞盏香越想越烦躁,索性开了坛酒。
两杯下肚,脸上便有了些红晕,分外妩媚惑人。
她对镜理着自己的云鬓,又往高高的发髻上加了两根银钗。
不行,不够。
又加了一根翠色的簪子。
还往耳后插了步摇。
活生生将自己插成一直花孔雀。
虞盏香越看自己越是烦躁,索性全拆了下来。
拉乱了刚盘好的发髻,碎发像鸡毛一般支楞着。
她盯着铜镜中的自己,看了半晌。
不自觉的伸出了手,慢慢抚着镜像上那个狼狈却风韵十足的美人。
生而美艳,究竟是福耶?祸耶?
罢了,还是叹口气,将发髻打散,重新一寸一寸梳理。
到了中午,董域迁便来了。
话说这个董域迁也是真够可怜的,同为四皇子的人,谢子濯的事情就相对少得多。可能……是因为谢子濯毕竟是镇国公的儿子,四皇子的表哥,让他跑腿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是董公子啊,”盏香从帘后曼步出来,走到了桌前,“昨日之事真是抱歉,公子找上门来,莫不是还生着盏香的气吧?”
“哪里哪里,虞姑娘昨日已在席间道过歉了,域迁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今日前来叨扰,其实是有事相求。”
要说董域迁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盏香还真不信,毕竟昨天他那铁青的脸色明摆在那了。
但她还是掩了袖浅笑了一声,道,“公子说的也是,盏香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公子有什么事便尽管说吧。”
董域迁见她不扭捏,便也不再绕什么弯子,三下五除二的说明了来意。
罢了。盏香道,“昨日那些本也就是番客套话,若是旁人来找盏香,盏香也许就会借故推脱了。但真是不巧,既然来的是董公子,盏香就不好拒绝了,谁让盏香昨日欠了董家的人情呢?”
她巧笑嫣然,看的董域迁一时竟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