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生是防空营的一名新兵,也就是一个普通的装弹手.他的这挺重机枪有六个人的编制,分为机枪长,第一射手,第二射手,输弹手,然后才是两名装弹手,说是装弹手好听,其实也就是一个配角,属于有亦可,无有也行的位置。
这挺机枪就排在防空阵地的左侧边缘,刚才对着敌机的一阵机枪怒射,是由机枪长江大河亲自操作射击,由于敌机的位置较远,角度又太刁,所以才没有打着敌机。
为了这个事,江大河正发着脾气,大骂道:“他妈的,这算什么事呀,这个小鬼子,怎么不从我的头顶上飞,偏偏从那边飞过去了。要是从我的头上飞过来,我一定打它个稀巴烂,叫我也尝尝开荤的味道。”
这时候,高小生又搬过来一箱子弟,计好地说:“江大哥,你看我干活也挺好吧!”
谁干活不好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什么事有求于我。”
“是这样,”高小生一看来了机会,谄媚地说,“是不是飞机来了,也叫我打两枪,过过机枪瘾啊?”
“你还想打枪?”第一射手吴其亮首先就反对了,“凭什么呀,我这第一射手还没有捞着打一下呢。就凭你,你知道提前量怎么测算啊,你知道来的飞机是什么型号啊,我都没有打上,还能捞着你。一边擦鼻涕去吧,你……”
这边正说着话,远处的观察员高举着红旗喊道:“敌机四架,东南方向,各机枪注意……”
这回,日本四架飞机学精了,他们没有低空俯冲,而是在防空阵地的上面,高高地投下了八枚航空炸弹,位置是高点了,当然准头差了不少,但还是有三枚航空炸弹落在了防空阵地上。
“轰——”“轰轰——”三团火球在防空阵地上闪了起来,接着是腾起了三丛黑黑的烟雾,强大的爆炸力,使每团火球形成了直径三十米的无人区,再接是冲击波,推倒了四五十米内的一切东西。刚才还算整齐划一的防空阵地,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一片火海中,残破的机枪零件,战士们破碎的肢体,黑乎乎的土地,空中迷蒙的烟雾,瞬间变了一个世界。
这四架飞机扔完了炸弹,接着又反过头来,朝着已经失去防空能力的阵地,又是八挺机关枪“哒哒哒哒……”地扫了过来,就像是八条收割机,在收割着余下战士们的生命。
每一挺飞机上的重机枪,犁下了一条泛着血腥和土沫的笔直子弹线,就像是一个个的魔鬼,张着血盆大口在到处寻找着吞噬的目标。
高小生从土堆里爬了出来,抖落了身上的一层黄土,用力地揉了揉眼睛这才看到,重机枪早已被强大的冲击气lang推倒了,机枪长江大河早已趴在了机枪上一动也不动,他的身上已被打进去两个弹片,浑身血肉模糊,没有了生命迹象。第一射手吴其亮半个脑袋已经没有了,好像还在捋顺着重机枪的子弹,第二射手也牺牲了。
输弹手江小鸣呆呆地站着,茫然地看着空中,就和傻了一样,另一个装弹手呢,在一边豁上命地呕吐着,吃的早饭全吐出来了,还在那里干呕。
高小生的脑子一片茫然,这是怎么回事?就因为刚才的几声轰响,才使这个世界换成了一副模样,可恨的小鬼子啊,是他们杀死了机枪长,第一射手,第二射手,自己应该顶上去,还犹豫什么。
他也像机枪长一样地大骂起来:“江小鸣,你装得什么傻,赶快过来,帮我把枪扶起来!”
可是江小鸣就像没有听见一样,还是呆呆地望着空中,望着鬼子的四架飞机在发泄着yin威。
高小生扑过去,推了他一把,他一下子就倒了。
高小生这才惊异地发现,原来江小鸣也早就牺牲了,身上中了三个弹片,只是由于精神没有倒下,才支撑着他的躯体没有倒下来。
活着的只有装弹手王迷糊了,高小生又大骂道:“王迷糊,你快点儿过来,帮着我把机枪扶起来。”
王迷糊一下子哭了,满脸的鼻涕满脸的泪:“都死了,都死了,怎么都死了……”
高小生就像机枪长一样地骂起来:“怎么都死了,不是还有我们俩吗。他们死了,我们得顶起来,得让机枪响起来,扶起机枪!”
王迷糊一边哭着,一边帮着高小生扶起了机枪。高小生又大骂道:“快帮着我输子弹,他们说我们不行,我们一定要争口气,看看到底行不行。”
一架敌机朝着高小生俯冲了过来,一边俯冲着,一边发射着明晃晃的子弹。高小生一扣扳机,重机枪一串子弹迎着它就飞了过去。王迷糊一边哭着,一边帮着高小生输送着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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