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陈妃无意识学了一句,茫然看向上首。
众人的目光同她一样望向皇帝,包括长宁。
皇帝一贯重视脸面,宋宜锦如此失仪,皇帝竟然喊慢着?
长宁神态自若,安安稳稳坐好,等待皇帝的下文。
“你就是庆安县主,宋宜锦。”皇帝用的是陈述语气,宋宜锦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便听皇帝赫然发问:“报上你的生辰。”
众妃表情开始不自然,面面相觑,有些坐立不宁。
郑贵妃捻着帕子,擦了擦唇边。
她的压力才是众人中最大的,正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面莫名其妙地,就把柳后的亲生女儿给扶正的事还没查清楚,这边就闹出宋宜锦的事来。
便是楚乐阳也忍不住出声:“父皇?”
郑贵妃赶忙拉住她。
皇帝扫了楚乐阳一眼,又去看宋宜锦。
“为何不答?”
“县主?”身边立刻有人拉着她催促。
宋宜锦一个激灵,噗通跪倒。
她剧烈颤抖,哆哆嗦嗦难以出声。
皇帝。
她刚才,骂、骂了皇帝。
“陛陛陛下恕罪,臣臣女……女……”宋宜锦仰头望到阶上,那明黄刺目的龙袍上九龙张牙舞爪,上下牙就打架,一句生辰,死活吐不清楚。
“怎么,你不是挺嚣张的么,现在见到朕才知道怕?”皇帝好笑道,从玉阶上步步走下。
妃嫔们更乱了。
任谁都能听出来,皇帝和宋宜锦,显然是旧识。
“小姐……”听春忽然伏下身,在秦昭宁耳旁低声唤道,眉眼就瞟着皇帝方向。
秦昭宁立起一支手,示意她不要多话。
太后看了她们这边一眼,又收回目光,唤了声:“皇儿。”
“母后稍安勿躁,”皇帝挥手,福安立刻从怀里取出一方旧羊皮送上前。
“生辰。”皇帝催促。
宋宜锦猛地抬头,仰视到皇帝略带胡茬的青色下巴。
“康健五年五月初二。”她语速极快。
这种事记在户籍上,本就做不得假,何况长宁就在上首坐着。
这两家本是姻亲,从前小姑子的生辰,长宁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容不得她动什么歪脑筋。
宋宜锦倒是省了事,直接认命地说实话。
皇帝摸了摸羊皮,忽而笑了。
他伸出一只手。
众妃有颓然失去了力气的,瘫软在坐上。
不是她们多想了,而是事实。
陛下问生辰。
就是那个意思。
纳妃的意思。
“父皇!”楚乐阳一声唤得百转千回。
皇帝回首,正看到郑贵妃抹着眼角,却在他回头的瞬间赶忙放下,还做出笑脸,站起身道:“臣妾瞧着,方才宋小姐也非故意冒犯天威,倒是至纯至性,好生可爱。陛下,臣妾见她投缘,就先安排宋小姐住在臣妾宫里住上几日,可好?”
“爱妃深明大义,朕心甚慰。”皇帝笑着夸赞。
郑贵妃心如寒冰,面似美玉:“陛下谬赞,蔷薇,还不带……”
“朕拉你起来。”皇帝却转头对着宋宜锦说道。
宋宜锦显然已经失去了判断的能力,这样的至尊天子冲着她伸手,木然地将手交到皇帝手中,站起身。
郑贵妃的脸在皇帝转身后,阴得能挤出水来。
别看她刚才笑颜如花。
任谁都知道,这日后第一个对宋宜锦动手的,必是她郑贵妃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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