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可脸上的喜悦还未展开,就被她泼了冷水:“可再不一样,你也是皇帝,你看重的,永远是权利和不容任何人侵犯的皇威。我和我父亲也不一样,如果他还在世,那么他要做的,必然是替自己平冤昭雪,即便,他并没有多么冤枉,但我不一样,我要的不是自己冤情得以伸张,我要是的惩罚,是审判,是正义,我要伤害过我的人,全部付出应有的代价。”见他一脸沉痛,她却轻松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不赞同我的想法,我也没没打算让你赞同,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从一开始,你不是就知道吗?容蓟,你不该认出我的,如果没有认出我,你还能带着你的幻想,幸福地过完下半辈子。”
他难以抑制地脱口而出,“钰儿,你真的认为,你死了,我会好好过我的日子吗?自打知道你离我而去后,我每一天,都犹如在地狱中度过,活着,是我对自己的惩罚,因为我知道你恨我,想看着我生不如死。”说到这里,他悲戚的眼神,忽而变得柔软起来,“钰儿,你知道的,只要你的愿望,我都会成全,你不想让我死,那我就不死,你想看着我痛苦,那我就一辈子痛苦下去,只要你高兴就好。”
端起茶杯的手顿在半空,他的每一句话,都似锋利的锥子,一寸寸割裂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痛得难以呼吸。
她是恨他,却并不想看着他生不如死,他有多痛,她就有多痛。
“除了这事,还有其他事吗?”曾经的过往,是一个无论如何都解不开的死结,没必要在那上面浪费精力浪费感情。
他眸色沉沉,强颜欢笑:“没了,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她细细打量他,不难发现他眉宇间深深的忧愁:“还有什么难心事,一并说了吧,反正我闲来无事,就当听故事了。”
把别人的痛苦拿来当消遣,换了任何人都要生气,他却欣然露出一抹微笑。
他的钰儿永远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不过这事,即便是她,也解决不了。
“没什么,就是大哥留下的铁浮屠,有些难以掌控。”
哦,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她整个人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想掌控铁浮屠还不简单?还记得两年前春猎时,我驯服赤雪的事吗?”
“当然记得。”当时他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苏墨钰半眯起眼睛,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人和动物是一样的,只要让他们承认你很强大就可以了。”
他不太明白:“我已经是皇帝,难道这样还不够强?”
她本来快要闭上的眼神猛地睁开,斜睨他一眼:“你弄错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让你以皇帝的身份领导他们,而是以一个强者的身份。”
“强者?”
她坐直身子,从书架上拿了一支炭笔和一张白色纸笺,草草数笔写了几个字,递给容蓟。
接过一看,先是讶异,随后紧拧的眉头,渐渐舒展。
“钰儿,还是你聪明。”
压根没把他的赞誉放在心上,转身朝卧房走去:“这个法子虽然有用,但你必须有足够的实力,没那个本事的话,还是不要去尝试了,别一不小心丢了小命,那就得不偿失了。”砰地一声,关上卧房的门:“我要休息了,你该干嘛干嘛去,还有,把那只蠢狼也带走。”免得它拆家。
他欢喜地将纸笺揣进怀里,对着紧闭的门扉,低声道了句:“谢谢你,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