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拜。
“夫妻对拜——”
阎烈洲转过身,对着面前的女子弓下腰去,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对方有任何动静。
司仪见状,以为她没听见,又喊了一声:“夫妻对拜——”
她还是一动不动,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喜娘急了,踏前一步,凑到她跟前小声提醒:“新娘子,别发呆了,赶紧着,夫妻对拜后,就礼成了。”
苏墨钰还是没有半点反应,喜娘急得抓耳挠腮,正要再出声提醒时,一动不动的苏墨钰,突然扬手,扯下了头上的喜帕。
“对不起。”不同于迎亲前,镜子中空落呆滞的眼神,此刻的她,眼底写满了坚决,写满了耀目的光华,似烈阳之下的冬雪,晶莹耀目,令人不敢逼视:“我终究还是做不出违心的事情,这个堂我拜不了,也不能拜。”她深深看着阎烈洲,即便他眼底写满了痛苦与哀伤,也绝不因心软而改变心意:“阎烈洲,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无可取代的知己,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为了这份情谊,我可以为你两肋插刀,可以为你出生入死,但我不能嫁给你为妻。因为我不爱你,就算嫁给你,我也无法把你当成我的夫君来看待,如果我今日真的和你拜了堂,成了亲,那我就是个骗子,一个连自己好友都欺骗的大骗子!我不能骗你,更不能骗我自己,对不起了,阎烈洲,今日这场婚宴作废,希望终有一日,你能找到一个你爱她,她也爱你的女子,和她一起携手走上喜堂,跪拜天地,喜结连理。”
说完,将手中喜帕丢给一旁的喜娘,提着裙摆,在众人愕然的眼神中,飞奔出了将军府。
喜娘一脸呆滞,捧着喜帕,完全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倒是阎烈洲,轻声对她道:“散了吧,让今日来的宾客都回去。”
喜娘举着喜帕,结结巴巴:“那、那这……”
阎烈洲伸手,拿过喜帕,低着头,手指轻轻摩挲上面的五彩鸳鸯。
也许这就是天意,天意注定了,此生此世,她永远不属于自己。
前一刻,他还在怀疑,这究竟是不是梦。
他的身边站着她,站着他此生唯一爱过的女子。
她穿着艳丽的嫁人,和自己一同,站在天地神案前,许下终身的誓言。
他知道这不是梦,但又担心这是一场梦,一场看似幸福,实则虚幻的美梦。
果然,这个美丽的梦,终究还是消散了。
她不属于他,无论从前,还是将来。
永远,都不属于。
……
下了好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
天清气朗,月色明净。
好似连老天爷,都在眷顾那对神仙眷侣。
终究,她还是离自己而去了。
终究,她还是成了别人的妻。
站在窗前,一身明黄的男子,显得是那么衰败颓唐,连衣袍上的飞龙,都好似萎蔫不振。
他惨然一笑,这个时候,两人应该已经入洞房了吧。
容蓟啊容蓟,明明是你自己,为两人牵起的姻缘,此刻为何又如此痛彻心扉。
想到她穿上嫁衣的模样,心中骤然一痛,喉中涌上腥甜的气息,却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只要她今后过得幸福安稳,一切都没关系。
艰难地抚着墙壁,正欲走回龙榻,寝殿外突然想起魏全诧异的声音:“苏小姐?您怎么会在这?”
他怔了怔,猛地回身,寝殿的门扉突然被打开,红衣似火的女子,就那样身姿笔直地站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