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从众心理,有耿仲明的带领,被困在河中的士兵也都是发了一声喊,滚滚向西。
事实证明耿仲明的英明,走了几里路,河中的水逐渐退去,从开始时的没过膝盖消退到只及足踝,大家走得松快起来。
原来,这条小河实际是一条引水渠,平日就没有什么水,甚至没有标在舆图上。只干旱的时候放一点水,用来灌溉这里的几万亩水田。问题是扬州一地本是水乡,根本就没有旱过。所以,当地的农民就将这条小河开垦出来,种上蚕豆、白菜和高粱什么的。
很快,就看到北岸一长溜丘陵地带。江北地区的丘陵都不高,跟一个个馒头似的,高低起伏,看起来线条优美。不过,因为地形突然起了变化,宁乡军伟字营的步兵被切割的散乱了。
大约是发现不妥,南岸那边的骑兵军同时发出一声呐喊,挥舞着马刀径直朝水中冲来。他们也知道,如果让清军逃进丘陵地带,等下清剿起来回很麻烦。
三千多骑兵一开始冲锋,眼前全是明晃晃的马刀,叫人的血液都冷得要凝固了。
大家都知道其中的厉害,不用下命令,就疯狂地朝北岸的山上冲去。有的人甚至直接丢掉了手中的武器,一边跑一边解着身上的铠甲。
何满和耿仲明等人也是一冲而上,待到脚落带岸边坚实的地面,心中有一种难言的畅快。但身后的大屠杀也开始了,敌人的骑兵一冲进河中人潮里,就用马蹄踹,用马刀劈砍,清军士兵的惨叫响彻云霄。
决定生死的时刻到了,“走!”耿仲明突然大吼一声:“冲上山去!”
艰难地走了五里地,原先的五千多清军此刻还是五千多,并没有减少多少,这真是日怪了。
不过,转念间何满立即明白,应该是老营里又有溃军加入进来。
人马是如此之多,几乎所有人都在惟耿仲明马首是瞻,跟着他和何满所聚拢的人马机械地走着。也管理不了耿仲明是满人还是汉人。这个时候都不重要了。大家都溃得军心混乱,这个时候只要有人带头,都会下意识地听命行事。
上岸刚走了大约五十步,就听到前面一阵喧哗,有黑压压的人流从对面那片丘陵地带仓皇而来,直直地同耿仲明等人撞在一起。
难道是宁乡军?何满吓了一大跳。
耿仲明伸长了脖子,突然大吼:“夏承德,你乱跑什么,冲我中军,不怕老子砍了你脑袋吗?”
何满定睛看去,果然是夏承德。自从战斗开始之后部队被敌人围住之后,这厮就消失在乱军之中。本以为他是凶多吉少,却不想不但活着,还跑到大家前头来了。
夏承德的头盔已经掉了,身上破烂的铠甲上全是斑斑血迹,目光中有种难以形容的恐惧,好象是受到的了极大的惊吓,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令这个吃人魔鬼害怕的东西:“前面过不去,有一队宁乡军拦住了去路。俺带着人马连冲了几次,死了好多人……那边好象来了几个宁乡军的大官,他们打得好猛,而且兵越来越多,我只能退回来了。”
尽管觉得这边未必就能寻到空隙突出去,说不定也会遇到宁乡军的阻击,但听到这条唯一的通道被敌人封住,众人还是心中一沉。都没想到宁乡军做战如此慎密,连一丝漏洞都不给人留下。
而且,敌人现在占据了制高点。且不说他们可以从容立在山头上架起大炮和火枪像打兔子一样射杀下面的清军。关键是,大家在水中跋涉了五里多路,早就走脱了力,要在发动士兵仰攻,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是多铎的亲卫……以建州军精华中的精华才有这个可能。
耿仲明回头看了一眼何满,又急问夏承德:“豫亲王呢,先前他已经同某失散,你可看着了人?”
“应该在那边。”夏承德指了指小河西面的上游,“最多一里多地,我先前见过他。方才这里实在太挤,他被人潮一涌,应该已经被挤到那边去了。”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在前方黑压压的人海和腾腾雾气中,隐约有不少旗帜在飞舞。暴雨之后,天气热起来,地上的雨水大量蒸发,空气中全是水气,当真是又热又潮。
听说多铎也在这里,大家也说不出什么滋味,既欢喜又担心。欢喜的是,多铎手下有不少悍卒。有他在,部队的力量也大上几分。担心的是,他可是宁乡军的首选择目标,就好象黑夜里的明灯,说不清楚会吸引多少敌人。
这是,西面传来一阵惨叫,然后是敌军惊天动地的欢呼:“骑兵军,骑兵军---万岁,万岁!”“宁乡军,我们是宁乡军!”
“冲锋,冲锋,冲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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