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宋烟袋闻言唾了一口,高声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们死了,我宋烟袋也还好好活着呢!”
众人都哈哈大笑。
就在这个时候,宋烟袋又大吼一声:“谢迁死了,我宋烟袋也还活着。”
说罢,突然伸出左手抓住谢迁的肩膀,右手宝剑就“突”一声刺了进去。
孙元总算是挤出了瓮城的城门洞子,他被挤了将近半个时辰,天气又热,浑身汗水也不知道流了多少,都快虚脱了。心中又焦又躁,突然间深浅一松,眼前天宽地阔,忍不住想长啸一声,仿佛不如此不能抒发自己心中的舒畅。
而且,到如今,徐州也算是拿下了。虽然过程是曲折的,义军也付出了重大牺牲,但只要结局完美,就是好的。
他抬起头正要让谢迁注意节奏,不要突得太快,以免和后面的跟进部队脱节,就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一支红艳艳的宝剑头从谢迁地背心突了出来,让孙元忍不住“啊”一声叫起来。
“啊!”整个战场仿佛都被这一剑刺得停顿了,如同按了停止键的画面,所有人都同时张大了嘴巴。
……
谢迁张大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宋烟袋,嘴唇动了动,好象是想问问宋烟袋这究竟是为什么。
宋烟袋慢慢地抽回宝剑,叫道:“谢迁,你一定想问这是为什么吧?我告诉你,道理很简单,我被李率泰俘虏了,我想活。我若是要活,你就只能死。别怪我,要怪就怪这个乱世,要怪,就算这弱肉强食的江湖法则吧!再见,谢大哥!”
宝剑在谢迁身上的铁甲上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待到抽出来,又凶猛地朝前一送,如此再三。
一切是那么快,又是那么慢。
宋烟袋突然伸手一推,就看到谢迁如同一头大鸟从城墙上落下。
他高声大呼:“谢迁已为我所杀,所有人听着,你们的抵抗已经毫无意义,放下武器投降,饶你等不死!宋烟袋当你们做亲兄弟待,否则,就别怪我辣手无情。我部弟兄,听我命令,杀贼!”
这个时候,先登上城的义军士兵见谢迁被杀,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宋烟袋的老部下听到宋烟袋的命令,楞了楞,抽出兵器开始朝旁边人身上砍去。
十一路义军以前本就是流民、山贼和江湖汉子,身上也没有标志身份的军服、铠甲,见身边的人挥舞着兵器乱砍乱杀,为了保命也同时拔刀乱舞。一时间,所有瓮城中和城墙上的义军士兵如同炸了营一样相互厮杀起来,清军也加入其中,几方人马都彻底疯了。
到处都是疯狂地大叫,到处都是兵器击中人体的声响。
孙元陷入呆滞,愣愣地看着前方。这个时候的他纵有千条妙计万番手段,在这种混乱之中也使不上。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紧紧地抓着马缰。
身边,几个亲卫也管不了那么多,骑马将他簇拥在垓心,手头的兵器也是不要命地落下,落到任何一个试图靠近侯爷身边的人,无论敌我。
头顶依旧是浓重的烟雾,光线暗淡,如同末日。
不,不是烟雾,而是积雨云。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已经被深厚的云层覆盖,风大起来,有雨水被卷着斜斜落下,打得面庞生疼。
转眼,耳朵出现哗啦的雨声,雨水开始笼罩一切。
低头看去,却看到谢迁的尸体就在不远处。他身上还插着那把宝剑,血从身下扩散开来,和着积水朝前方流淌,如同一条红色恨水。
一个谢迁的亲卫跪在他身边高声哭号着:“登州军,登州军啊!”
孙元眼睛一热,有泪水涌出。
有侍卫大叫:“侯爷,事已不可为,我等护你杀出瓮吧,等聚拢部队再做长久之计。”
“对,侯爷走吧,再不走就走不脱了。”又有一个侍卫高声咒骂:“混帐东西,这群垃圾部队果然靠不住,早知道就不同他们结盟,咱们自己打自己的!”
又有人道:“侯爷,让汤将军他们撤下来吧!”说罢,就抽出军号,凑到嘴边就要吹撤退号。
孙元一把抓住他的军号:“不能走,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没时间了,没时间了。”
“侯爷,什么没时间了,又如何坚持?”
“此刻,准塔估计已经得到多铎全军覆没的消息,如果我没猜错,他的主力部队正在朝徐州撤来。今天某好不容易打进南门,这么退出去,区区两千人马根本就打不赢准塔。再坚持一壶茶工夫。”孙元一咬牙,高声怒吼:“随我登城,老子就不相信这个李率泰是我孙元的克星!”
今天的战局正是一日三变,莫测无常。先败又赢,最后还是输了。谢迁、翟五和尚、郭把牌阵亡,上千士卒的尸体密密麻麻堆在瓮城之中。
这究竟是怎么了?
雨下得更大,城楼上的火已经彻底灭了,眼前全是白茫茫的水和黑糊糊的烂泥,以及疯狂砍杀的士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