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会完,咱们就耐心地等着吧。”
侯朝宗却发作了,嚷嚷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天黑就打完,如果傅山他们输了呢?我军若是进城也就罢了,若是吃了败仗,皇宫里那鞑子皇太后发现我逃了,还不全城大索。咱们夫妻被她捉住,也不知道会悲惨成什么模样?”
“建奴的凶残你是不晓得的,一旦我们被抓,免不了要绑赴菜市口,受了剐刑。”说到这里,侯朝宗浑身都在颤抖,牙齿咯吱地响着,怎么也停不下来。
李香君这才明白丈夫这是害怕了,对城外的将士没有信心。
看到他怕成这样,李香君一阵心疼。她也知道丈夫心高气傲,是不肯接受自己的安慰的。
她一把抓住侯朝宗的手,咬牙道:“朝宗,你也是读书人,读书人讲究的是胸有静气,快快冷静下来。要有信心,要对青主先生他们有信心。”
侯朝宗大口地吸着气:“静,静,静!”
他猛地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静字。
然后咬牙:“夫人,若我军失利,一旦建奴找到咱们,侯某会给自己来个痛快,绝对不会落到敌人手中。”
李香君眼睛里闪烁中欣慰的光芒:“好,好,好,这才是我的侯朝宗。若真到万一之时,妾身定会追随老爷而去,不会让侯家家门蒙羞。”
说着,就找出一把剪刀,走到侯朝宗身后,“喀嚓”一声将丈夫脑袋后面的那根金钱鼠尾辫子剪掉了。然后又将间子收进怀里,坐在一边静静地等着。
如果真有那一刻,她会用剪刀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真实的历史上,李香君就是这么一个刚烈之人。在丈夫投降清朝做了汉奸之后,这个奇女子毅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宁死也不做亡国奴。
这个故事可是写进《桃花扇》一书的。
只不过,在这片时空里,一切都改变了。
其实,对于傅山他们或许最后胜利,李香君有强烈信心。
妻子如此坚强,说来也怪,侯朝宗心中平静了许多。
他本是个没有担待的人,想了想,与其坐在这里担惊受怕,还不如将自己灌醉。醉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至于未来如何,一切都交给老天爷吧!
又喝了一壶酒,侯朝宗就躺在炕上朦胧地睡了过去。
在迷糊中,那边的厮杀声依旧一阵接一阵传来,他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无从把握,也看不分明。
也知道过来多久,他被一阵急促的叫声惊醒:“朝宗,朝宗,快醒醒,快醒醒啊!”
是妻子的声音。
侯朝宗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双泪眼。外面已经连天晚霞,自己竟然睡了一个下午。
看到妻子在流泪,侯朝宗心中一冷,所有的睡意都消失了。他猛地坐起来,歇斯底里的叫道:“败了,败了!”
“朝宗,没败,我们没败!”
“什么?”
李香君猛地抓出丈夫的手,哇一声哭起来:“我军打进城来了,神都,光复了!”
“胜利了,胜利了,好!”侯朝宗光着脚丫子跳到地上,手舞足蹈,高声长啸:“傅青主,诸葛转世;高英吾、刘春,古之恶来,孙如皋之爪牙也!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啊!”
“胜利了!”李香君珠泪涟涟:“如今,高杰和刘春正在攻打皇宫。”
侯方域:“如此军国大事,夫人怎么知道的?”
李香君:“就在方才,妾身听到外面有人在高声下令,来的正是孙天经的侍卫,让外城的百姓不要害怕。妾身当下就顾不得那许多,急忙出了院子去看,就见着几个宁乡军士卒正在张贴告示。这几人妾身以前在徐州时也认识,都是世子身边的人。一问,自然就清楚了。”
侯朝宗:“哎哟,世子也进城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得去见世子和青主。”
忙一把拉出丈夫,李香君:“朝宗,地下凉,你还是穿上鞋子吧。还有……”她指了指丈夫的光秃秃的脑袋。
侯朝宗:“对对对,衣冠不整,如何能够见人,还不叫人笑话死。若如此,我这辈子在别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了。咯咯……”他又歇斯底里的笑起来:“如此大功,某的名字将永载史册……可恶的建奴,剃了我侯朝宗的头发,如此奇耻大辱,当用鲜血来偿还。我要屠尽满城的建奴。”
穿上鞋子,又戴了一顶六合一统帽。
侯朝宗走出门,抬头看去,远方内城已经烧成一片,就连晚霞也被掩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