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了。”说罢,对上笑得有点僵硬的我,道:“昨晚同学聚会太晚我不放心,就让她留在这里过夜了。”
我心一凉,没注意到方雪茹煞白的脸,只问他,“你们什么关系?”
“她是我……女朋友……”
我经历过那么多,怎么会看不出流年的本意,他如果不喜欢我,直接拒绝好了,为什么非要找别的女人来当借口!
就算他真的有苦衷,也在这一刻让我冷了心,摔门而出。
“流年,我瞧不起你!”
命运仿佛一双无形的手,牵住了所有时间空间的距离,也操控着每一个人前进的步伐。
再次被人捆缚在一间小黑屋里,我发现,自己经历了那么多,竟还是会忍不住害怕的颤栗。
我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坦然的面对当初的记忆,却发现,那些不过是被后来的温暖掩盖住,依旧没有消失或者泯灭。
从最开始的手脚到全身发抖,我团缩在屋里的一个小角落,额头渗出冷汗。
屋外男女间或的斥骂和推桌椅的声音,肆无忌惮大笑的声音,咕哝喃语朦朦混搭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充斥着我的脑袋涨的发疼。
那一天,我似乎一直陷在浑浑噩噩的颤抖中,脑子里除了声音,一片空白。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边是流年的轻哄,带着无限柔和又温暖的声音和怀抱。
恍惚间,我又回到了几年前。晚上没有姐姐呆在,我常常会做些光怪陆离的噩梦而被惊醒,那时,就是流年呆在我身边,一遍遍拍着我的背轻声哄着,仿佛流光夜色里美好的莺啼,是我午夜梦回里,最深沉的守护。
后来我才从流年口中得知,自己被人绑架勒索,最后被救出来,只不过他自己也受了点伤。轻描淡写的诉说让我明白当时一定很凶险,可既然他不愿意多说,我也不会再问。
他对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好,也可以说,从那次事以后,他对我更好了。我常常怀疑,他隐瞒的苦衷到底是什么,可对上那样苦涩却又温柔的他时,始终问不出口,那么就这样吧,就这样过下去,身边有他,也够了。
只是,没过多久,流年的退学引起了学校的轰动,连半点消息都不知道的我也彻底傻了。当我打电话过去问他的时候,他只是笑笑,报了个地址。
“磬华医院,c栋502房。”
打开房门看到里面的情景,我呆住了。那个在我眼底一直清朗完美的人,竟然坐在轮椅上!他听到声音转动轮椅,偏头看我,眼里噙着我熟悉的,温柔又暖暖的光线。
“……为什么?怎么,怎么会这样!”
流年自嘲一笑,“大概是自作孽吧。”说着,朝微蹙眉的我招了招手,“过来,给你样礼物。”拿出一套画具,道:“我知道你喜欢画画,看看喜欢不喜欢?”
此时此刻,我才发现,我从来就没看懂过流年,一直一直,他都用他的温柔包裹着我,让我看不到他的其他,哪怕现在成了这样,也是一笔带过,而所做所想,却只为了让我开心,让我笑出来。
那么,他对我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望着窗外花坛里开满的大片月季,有蝴蝶在上面飞舞,我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家院里开满的,粉的白的,一簇簇一朵朵,漂亮的蔷薇。
后来,我知道,流年得了癌症,晚期。而且早在几岁时就被查出,是家族性遗传,花了许多人力物力都没能让他治愈,没想到,在他二十一岁的时候已经危急到了双腿。
有时候我很想感叹人生,又或许觉得自己就是个病原体,跟谁在一起或者喜欢谁,都会让对方遭遇不幸。结果流年反驳我,他说,如果不认识我,他的病也在,只不过因为有我,让他不会再觉得寒冷,反而想要感谢我。
那时,我喜欢推着他到处看美丽的风景。他会柔柔的跟我说话,会耐心的听我讲不入流的笑话,会温柔缱绻柔情似水的凝望我……
直到那个带着细风吹拂,缭绕着让人都暖起的夏初,他牵着我的手,含笑阖上了双眼。
“小梦,不要哭,要坚强的活下去,连带着我的一起……”
“小梦,你是见过最好的女孩儿,一定会有许多人疼你的……”
“小梦,要照顾好自己……”
“小梦,如果你知道我以前做了特别错的事,一定要原谅我……”
“小梦,我多希望我们的流年,能有一个未央的梦啊……”
“小梦,对不起……”
将他的骨灰洒向大海,徐徐上升的朝阳,迎来了新的一天。
流年,我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