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云浅月醒来,睁开眼睛,上官茗玥依然睡着,她看着他有些过分白皙的脸片刻,低头又看向两个人交握的手,她的手是微微的粉色,他的手较之往常白。她盯着两只手看了片刻,缓缓撤回手,起身坐了起来。
她刚坐起身,外面一名内侍的声音响起,“帝师。”
“何事?”云浅月看向殿外。
那内侍没听见上官茗玥的声音,似乎也了解他的起床气,知道他还没醒,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小郡主来了帝寝殿,要见浅月小姐您。”
“不见!”云浅月下了床,走向梳妆镜。
那内侍低声道:“夜小郡主说今日不见到您,她不回去,说一定要见到您。”
云浅月不答话,来到梳妆镜前坐下,镜中的她依然是以往的眉眼,曾经对全天下昭示的幸福已经不见,余下的只是沉静。
那内侍等了半响,没听见云浅月再说话,只能退了出去。
云浅月拿起木梳,轻轻梳着头,云鬓一改以往,换回了姑娘时的发髻,头上的桃花暖玉钗从昨日已经解下,一应首饰再不见曾经嫁入荣王府后的穿戴模样,而是重新换了一番,从来不佩戴的珠花,今日也在发间别了一朵。
打理完毕,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曾经眉眼的英气如今被娇柔覆盖,温柔端庄,高贵婉约,彻彻底底成了大家闺秀。这些年来,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像是这个世界生活的人,今日才褪去了所有前世的痕迹,彻彻底底的将自己融入了其中。
“滚开!”外面忽然传来夜轻暖一声轻喝,须臾,只听刀剑声落地,她大步闯了进来。
“小郡主,请留步,帝师有命,不得允许,任何人不准进入帝寝殿。”绿枝拦在了夜轻暖面前,声音比这皇宫里面所有的宫女太监秉持的小心翼翼都多了一丝麻木冷硬。
“这里是帝寝殿,曾经哥哥住的地方,帝师权利熏天不假,但是还大得过去皇上不成?”夜轻暖打出一掌,将绿枝打开,她的功力守卫帝寝殿的宫女太监自然拦不住她,转眼间便进了大殿。
她来到大殿门口,刚要挑开珠帘,忽然一股大力从内殿打出,排山倒海,对准她的面门而来。她一惊,身子瞬间退出了数丈,但那股大力一直逼着她,她不敢硬碰,只能退出了殿外。
随着她退出殿外,刚刚被她撞开的门“砰”地一声从里面关上了。
上官茗玥张狂不客气的声音传出,“本帝师的权利大不过去皇上,但是这帝寝殿如今我说了算,若是不想断胳膊断腿,最好离这里远些。”
夜轻暖面色微白,但她也是自小被夜氏训练的暗凤,以前稍显稚嫩,如今经过西南一战,磨砺出了几分,迅速地冷静下来,清声道:“帝师果然功力不同寻常,不愧能让哥哥封你为帝师,将帝寝殿让于你,可是你未免将云姐姐看得太紧,我只不过想见她一面,难道真的难如登天?”
“夜小郡主是耳鸣了还是眼瞎了,没听到她说不见吗?”上官茗玥被吵了好眠,语气不耐烦。
夜轻暖难得听到这样的话语还能沉得住气,知道上官茗玥不好惹,便也不触他眉头,话音一转,冷静地道,“云姐姐,你当真不想见我?我可是有要紧的事要与你说。”
“不见!”云浅月的声音传出。
“我说的是关于景世子,你也不想见?”夜轻暖声音加重。她不相信云浅月短短十日便真的和容景和离要嫁给上官茗玥。一个女子最珍视的是什么?无非是找到可以依靠的良人和姻缘,容景无论在谁的眼里,都是可以依靠的良人和美好的姻缘。况且另嫁大婚对于一个女子意味着什么,她相信她不会不懂。她打死也不相信她曾经为了容景放弃了那么多,却修成圆满之后就这样放弃另嫁。
云浅月闻言半丝波动,声音冷清,“他于我已经是不相干的人,夜小郡主何必多此一举。”
熟悉云浅月的人都知道容景在她心中占有的分量。如今她一句不相干的人来比作容景,可想而知,能让她说出这句话,该是下了何等的决心和冷清。
夜轻暖不敢置信地看着帝寝殿紧紧关闭的门,曾经她想也不敢想有朝一日能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好比天崩地裂,四海水干,让人如此的不敢置信。
犹记得她初回天圣京城那一日,屋中的那个女子大病初愈,孱弱得仿佛能被一阵风吹倒,可是依然浅浅地笑着,初雪的暖阳里她容颜好比寒梅绽开,即便那时他们在冷战,不交谈,也暖到骨子里。可是如今她听着这样寡淡的声音,即便看不到她的神情,也可以想象到她一定面无表情,冷静到近乎冷血。
夜轻暖一时间怔在原地,失去了声音。
屋内,上官茗玥听见云浅月的话,狭长的眸光被莫名的情绪覆盖。
而云浅月仿佛如说“今天天气如何,吃饭了吗?”一般地寻常。话落,不再理会夜轻暖,起身站起来,走到香炉前往里面添加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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