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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最是耐旱的柏树也大片大片枯黄,柏树上的松果也一串一串萎死。
就连居中那颗有名的千年柏树王也呈半枯死状态,一半叶子苍翠,一半叶子焦黄,风一吹,黄色的细细叶子便落满一地,捡起来一捏,焦枯成粉末。
江花烂漫的涧(jian)江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弃的滩涂。
长嘴的鱼鹰、脱毛的土狗、憔悴的松鼠,瘦变形的獐子、人脸猴身的山臊,红眼长耳的魍魉以及三五只瘦骨嶙峋的大象……所有幸存的动物争先恐后挤在涧江最后的一点水源里,很快,这唯一的一点水源便被消耗殆尽,它们纷纷嗷叫着便往小鱼洞的方向冲去。
跟在动物后面的,是附近的难民。
他们皆青衣短衫,面黄肌瘦,小童则赤身露体,晒得黝黑的身上一排排肋骨清晰可数。
难民人数,多达上千,但是,他们并不敢贸然靠近小鱼洞,只是远远看着。
有七嘴八舌的议论:“起码一百年没有遇到这么凶的大旱了,再找不到水源我们全部都要渴死……”
“小鱼洞里不是一直有水吗?为什么我们不能冲进去?”
“你倒是冲进去试一试?你没看到到处都是白骨吗?”
“听说鱼凫王会来湔山打猎。历代鱼凫王的百年寿诞都会到湔山田猎,算来,这一代鱼凫王的百年寿诞就是这几天了……”
“鱼凫王来了,我们是不是就有水喝了?”
……
议论声停止,大家竖耳倾听小鱼洞里传来的潺潺水声。
小鱼洞四周,古柏森森,清澈泉水,盈满一地。这里有地下泉,无论多大的干旱,泉水也永不会干涸。
人和兽,都贪婪地砸巴着嘴,尤其,那水声近在咫尺,更烧得人类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渴焦了。
小鱼洞外面的一排奠柏将他们隔绝。
“再等下去就要被渴死了,横竖都是一死,怕什么……”
冲在最前面的獐子和土狗忽然发出惨叫,奠柏长长的卷须伸向四面八方,随着风吹摇晃,就像一只大手,轻而易举抓住了撞上来的獐子、土狗,随即,卷须分泌出一种绿色的汁液,顷刻之间,土狗獐子便被融化成了一堆白骨。
别的动物见此,再也不敢擅闯,纷纷畏惧后退,唯有一只大象不甘示弱,它踢踏踢踏走过去,每走一步,地面便震动得尘土飞扬,如一场小型的地震。
它旁若无人,走近奠柏。
奠柏所有的卷须从同一个方向伸来,大象怒吼一声,象鼻子便折断了一大把卷须,可是,那些长达三四丈的卷须毫不示弱,它们如分工协作一般,很快便将大象的四肢、鼻子、耳朵团团缚住,大象越是挣扎,就被捆得越紧,只见漫天的绿色汁水一股喷射,很快便将大象湮没,不一会儿,奠柏树下,便只剩下一颗长长的乳白色象牙。
尾随在后面的一群山臊本想捡个便宜,见此情形,一个个吓得浑身发抖,蜷缩着尾巴,甩着一手一足仓皇后退到了江边的柏树林里。
赤黑的魍魉(wangliang)摘下一棵干瘪的松果砸在一只大山臊的头上,尖锐嘲笑:“看你们还敢嚣张?奠柏先吃了你们这些丑陋的黑家伙……”
大山臊(sao)大怒:“你这黑炭似的小鬼,居然还敢嘲笑我们黑?”
魍魉幸灾乐祸,“活活渴死的滋味可不好受吧?幸好我是从不需要喝水的。我饮风吸露便已足够。”
大山臊跳起来要揍它,它翻一个跟斗便跳上了另一颗柏树。
难民们见此,步步后退。
一时间,竟然再也没有任何人敢于擅闯。
就在这时,乐声响了。
奠柏外层,柏树王旁边,巨大的祭祀台冉冉升起。
八十一名玉甲武士四列陈开,中间是高高的香火台,缭绕的青烟已经点燃,有牛羊肉的香味顺着青烟往天空升去。
乐声,是从编钟里发出的。
本文出现的重大事件,均出自史料记载或者民间传说,绝非信口胡扯。我会在以后的章节里一一解释这些典故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