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人斤斤计较呢?对吧?”
他一转眼,先看了父亲一眼,又看向台下一干被摔得七晕八素,狼狈不堪的大夏君臣,纵声道:“要是在别的人面前输得这么惨,那是你们的耻辱!可是,这是共工大人,是几万年前,几十万年前的远古大神。黄帝老大见了他都头疼,不周山都被他撞倒的共工大人……你们败在他手里,也不算什么,对吧?无非就当被老祖宗教训了一下而已……”
此言一出,众人真是暗暗感激。
就连对他恨之入骨的有扈氏,也觉得这小子真是机灵——若非他巧言化解,众人岂不羞愧至死?
百里行暮目光闪动,笑道:“小子,你要救你父亲,也得拿出一点本领来……”
他手指一弹,众人眼前一花,只见大禹王的身躯猛地被投掷出去,一股疾风直拍姒启面门。
劈天斧轰然一响,大禹王仿佛被生生劈成了两半,众人大惊失色:“天啦,大王……”
“大王……”
众人瞧得分明,大禹王竟然生生站在劈天斧之上!
姒启身子一矮,劈天斧缓缓地垂下。
天空瞬间明亮,周围,一片清明,大禹王稳稳站在高台之上、王位之旁,浑身毫发无损。
众人呆呆瞧着姒启,不敢置信,这年轻人,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功力。
姒启深鞠一躬:“多谢共工大人成全!”
百里行暮满脸笑容:“姒禹有你这样的儿子,也真真是运气!罢了罢了,看在你儿子的份上,我也不跟你们为难了!”
“多谢共工大人。”
百里行暮缓缓回头,看着空空的一方阵地——一人一蛇,寂寞凄清。
那是她第一次在人前显露真容,以小鱼凫王的尊严。
虽九死一生,却让小鱼凫王从此为天下所知。
此刻,她站在那里,就像这万头攒动的凶猛世界里开出的一朵花来。
还有目瞪口呆的小狼王。
他并不那么熟悉华夏的远古历史,可是,也历来以中央天帝帝喾的后裔自居,推来算去,也算是黄帝的后裔。然后,又看看凫风初蕾,忽然一塌糊涂——难道她还是自己的祖先了?
百里行暮大手伸出,两人一蛇瞬间离地。
有熊氏大叫:“小鱼凫王,小鱼凫王,我们可是亲戚……正宗的亲戚……等等,我还要跟你见一面,我还有许多话对你说……”
凫风初蕾一直感念他的仗义执言之情,微微一笑:“有熊首领放心,我们会见面的。”
有熊氏这才停下脚步。
她又看了涂山侯人一眼,正好迎着他的目光。
她微笑,他也微笑。
下一刻,她已经站在了百里行暮的掌心。
从他的掌心望去,忽忽之间,涂山的绿叶全部染霜,一片金红,美艳得就像委蛇张开的轻纱。
而她,于他掌心之巅,是这美艳里开出的红花。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美丽景色,却留不住歌声渐行渐远。
……
那是泥土在光阴里撕开铜的声音。
三只鸟醒来,从窗口重新打开天空
曾经高不可攀的蜀山
如今瘦成一缕青烟
在河里祭日的鱼
煮开了生活在别处的鲜花
在头上远行的草却越来越白
……
歌声里,那山岳一般傲岸的身影忽然消失,很快,便无影无踪。
四周一片死寂,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白天盛开的梦。
涂山侯人抢上一步,扶住了满脸苍白的大禹王。
大禹王重重握住他的手,干咳一声,一句话也没有说。彼时,他全身无力,昔日南征北战的威猛已经随风而去,只能倚靠儿子的一双手,才不至于倒下去。
头上金冠已经歪斜,露出丝丝缕缕的白发,鸟嘴马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就像一轮一轮的沧桑。
一如对面寂寞而冰冷的九鼎——它们的破裂,当然绝非防风氏所为,的确是因为冶炼不足,冷却度不够,为赶上万国大会,急于求成,工期都不足,想不破裂都难。
国之重器,不过是锦上添花。
破裂了,也并不显得多么可怕。
那一刻,涂山侯人忽然对他心生怜悯。
天下万国的焦点,终于落在涂山侯人身上。
大禹王的儿子!。
传说中那个毫无用处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