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主动进入弱水的。
当然,他也不是主动离开弱水的。
是时间到了之后,被赶出来的。
因为,他并没有资格一直呆在弱水。
他距离那些正神的资历还相差很远很远。
只是,他在弱水获得了一项非常特殊的赏赐:那就是他今后可以一直保持自己现在的载体,不必再更换别的载体了。
这样的殊荣,在现存的半神人,甚至包括西帝,都是独一无二的。
否则,他哪有资格在九黎召开万神大会?
以为西帝是瞎的?
可是,凫风初蕾并不知道这一点,她只是死死盯着他,脑子里,一个声音乱嗡嗡的:他真的不是百里行暮!
原来,他真的不是百里行暮。
她盯着自己手上的蓝丝草指环,觉得这简直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忽然低下头,死死抱住自己的膝盖。
她的头,也深深埋在膝盖里。
不是因为恸哭,而是无法描述的绝望之情。
迂回婉转,反反复复,彼此试探……最后,自己因为一个根本不是百里行暮的男人,被害成这样。
她想,自己本该马上站起来,马上离开这忘川之地,可是,她没有力气。
她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她索性瘫在地上,死死闭着眼睛。
眼前,金星乱冒。
脑子里,也一团浆糊似的。
如果他不是,那么,真正的百里行暮在哪里?
百里行暮离开周山之后,又去了哪里?
为什么他再也不来寻找自己?
为什么?
空气里满是寂寞的味道。
白衣天尊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心里,竟然也是空荡荡的,甚至带了几分迷茫和不安。
既然自己不是百里行暮,她岂会再呆在自己身边?
可是,要让他一直冒充百里行暮,别说自尊过不去,他觉得那简直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以他的身份,岂肯被人当成了替身?
轻纱一般的白雾,缥缈朦胧的世界。
明明是恒温舒适的草地,可凫风初蕾却觉得一阵阵寒气入骨,无法抵挡,浑身也微微颤栗。
那是绝望的颤栗。
一只大手,慢慢地放在她的背心。
她原本应该拒绝,可是,她动弹不了。
她觉得自己不该继续白白享受他的好处了。
可是,她没法。
连跟他赌气,连拒绝他的好意,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甚至,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地上,匍匐在冰冷的草地上,任凭他的双手在自己背心游走。
暖意,是慢慢而来的。
就像寒冬的时候,躺在一个温暖的热炕上面。
她很惬意,慢慢地,睡意涌上,便十分悠闲地睡着了。
这时候,他才慢慢地伸出了另一只手。
两只手,交叉而行。
元气,源源不绝地从他身上流泻出去——本质上,那是一种通过意念转移出去的能量。
可是,她中毒实在是太深,失去的元气实在是太多,所以,需要补给的元气就越来越太多,多得令他都觉得有一些不安。
这下毒者,就像设下了一个沼泽地,施救者的元气一旦进入,便如泥牛入海,很快便挥发得无影无踪。
这毒,不仅要吸光受伤者的能量,更企图吸光所有施救者的能量。
若非他曾进入弱水修炼,只怕早就倒闭于这毒性的反攻了。
可是,现在,他根本不在意,相反,他渐渐地摸索出了规律:我就不信,我对付不了这毒气。更重要的是,从这毒气追根溯源,一定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能屠杀有熊氏全族,能将鱼凫王变成一个蛇妖,想想,这该是多么惊人的一桩恶行?
他决定无论如何要揪出这家伙,而且,让他尝尝同样的滋味。
渐渐地,元气已经开始集中,并沿着顺时针方向运行。
她身上隐隐地,一层黑雾升腾。
分明是一只黑色的蜘蛛。
他决心一定要把这只黑蜘蛛赶出来。
可是,这黑蜘蛛顽固得就像长了千百只手足,七手八脚,牢牢地吸附在寄生体的身上,一旦寻找机会,便一口下去,彻底占领这寄生体。
白衣天尊怒了。
这是多年来,他第一次震怒。
他忽然加大了力道。
双掌,从凫风初蕾的掌心直接到了她的头上。
隔着不到一公分的距离,从她的天灵盖上砸下去。
胡乱挥舞的黑色蜘蛛忽然跳跃起来,就像被人从中间砍了一刀,顿时手足散乱,四散逃逸。
很快,一只完整的黑色怪物影子就被彻底打散了。
凫风初蕾身上的黑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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