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泠然慢腾腾地穿好衣服,靠在炕上,直到天色微明,外头传来一些声响,她才开门走了出去。
原来这个院子里有一个池子,池水清冽可爱。
天气已经冷得令池边的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史妈妈和粱妈妈正在池子边用脸盆打水。
泠然也没跟她们打招呼,走过去挽起袖子,低头捧起一掬水泼到脸上。
冰冷刺骨的感觉瞬间刺激得她无比清醒,一旁的史妈妈惊叫了起来:……哎呀!姑娘不要着急啊!待老身给你提热水去。”
“不用,谢谢妈妈,冷水洗脸对皮肤好。”泠然极力装得若无其事,声音却是飘渺的。事实上在冬天,她怕冷水怕得要死。
史妈妈取过一条面巾来,道:“那哪儿成呢?万一公子来了看见,还以为我们怠慢了你。”
泠然接过面巾润湿了冷水,俯下头去,心里奇怪这两人到底什么身份,怎么也知道红绡公子,就听见易掌柜的声音从小院外面传来:“公子您小心脚下,慢点走……”
她未及直起身,侧过头,就看见红绡公子轻裘缓带自小院门中走了进来清俊苍白的容颜上带着一抹焦急之色。
她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望着他走过来。
院子里顿时一片静默,待她直起身子,粱妈妈和史妈妈都已匆匆退下去了。
泠然手里绞着冰冷湿漉的面巾,双臂被风吹得微红木得也感觉不到冷,却命令自己咧嘴对他展开一个笑容。
红绡公子走到他面前,取下她手中的湿巾丢进了池子里,手里己多了一块浅蓝色的手帕,轻轻替她拭去面上的水渍,道:“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一句话差点就让泠然落下泪来,暗自纠结怎么变得这么脆弱。
他想替她放下袖子,她下意识地躲开,低头道:“我自己来。”
两个月不见,她似乎对他有些生分了。
红绡面对着这个愁容满面的少女突然很怀念她没心没肺地笑着朝自己跑过来的时光。
终究是晚了一步,终究是让别人住进了她的心里“我打算,跟着娘回江南去。”泠然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还听说你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闻言泠然有些恼怒,如果楚玉问这样的话还罢了虽然多次想把自己穿越的事告诉他,却都因为各种顾虑没有说,可眼前人,他是知道的!还说这样的话。
“你也欺负我!”她的眼里不自觉浮上了泪光,乌溜溜水汪汪地一片。
落在红绡公子眼里,无比动人心魄。
“该死!”他暗咒一声努力向她展现一个明亮的笑容“比起张宁一家人来应该是我更熟悉吧?”
岂止是熟悉,若是他很早的时候就对她说”“我们一起走吧,什么恩怨情仇我都可以放下”她会很开心,也就没有子今天的痛苦和烦恼。
她含泪愤愤瞪着他随即觉得自己有些无礼,这迁怒也迁得太没道理了,嘴巴一扁,在泪珠滚下来的一瞬间,转过了身子。
“现在,我能留住你么?”红绡公子的剪水双瞳中盛满了期待,伸出手悬在半空,却终究没有扳转她的肩膀。
此时此刻,真的不是问这种话的时机,不过也许他不问,她也不会多想,就随了他们去南方了。问题是张宁一家子再好,对她来说也是陌生人,何况去的话还要面对一桩莫名其妙的婚事。红绡公子毕竟对她知根知底,可是短时间内,他却要留在相府过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人生。
“不要走,留在这里等我。”红绡转到了她的身前,低头轻轻地说。
泠然意外,抬头看他。
他的神情专注,冬日的风掠过他乌黑的眸子,坚定而温暖。
泠然苦笑,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总是在不合适的时间来。她不是机器,感情不能随时可以放出去又随时可以收回来的,他现在说出这些话,该叫她怎么回答呢?如果只是相濡以沫的兄妹或者是朋友,她可以一口答应,可如果他有别的意思的话,她怎能应承?
他素来是个通透的人,见状已经猜到她的心思,千言万语在胸臆间翻腾,面对着哀伤的她,却不能讲出口。
是啊,时机不对,时机还不对!
红绡公子收起眼底的那份情意,换上一脸的轻松,道:“其实我忽然想通了,虽然我的身世一直未告诉你,但现在想来,过去的事又有什么要紧的呢?恩情我该还的也还了,至于怨气,造孽者已死,报复在他的后代身上也没有意思。我想实践我们的约定,一起徜徉到山水之间,就算你想要去江南,也请等一等我,让我作个伴,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