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今夜倒想在我这里蹭一晚了?”
“抵足而眠,畅聊通宵,何其快哉?”李唐妹是南边少数民族土官的女儿,自幼读多了经史,胸中倒隐隐藏了豪气,只叹老天将她生做个女儿身,颠沛流离,如今才觉安稳下来,与单沅儿恰是相似的遭遇,两人无话不谈,倒比碧晴亲厚上许多。
“既如此,没有酒怎么成?”沅儿说了一句,举手轻击了两下,就有宫娥入内听命。
沅儿吩咐她们去烫了两壶酒,又端了几碟干果上来,挥退了人,姐妹两个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很快喝了个面憨耳热。
借着几分酒意,李唐妹就把仅有的一丝顾虑也抛开了,转着手里头的螭龙小金杯,道:“不知襄王爷有没有寻到泠然妹妹……于今想起来,当日我们十个千金姬,倒是我们三个最是富贵了,吴允娴在王府的时候就已香消玉殒,默涵也下落不明,唉!真是人生难料!”
“听太医说,面容那般被毒汁腐蚀,不可能治愈了。”沅儿说了一句,心头烦闷,见李唐妹提起其余的人,便说,“听说皇上重新启用了徐有贞,此人口碑不好,不过相信如此一来,徐善全在楚府内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正是呢,册封了坤宁宫那一位之后,楚家的澹台姨娘水涨船高,也成了一品夫人,太傅又不太管事,恐怕徐善全、沈烛和罗湘红的日子尽都不太好过。现在徐有贞被皇上钦点进京,皇后又眼见失宠,那位澹台夫人大约不敢太得罪徐善全了。”
单沅儿不屑地撇了撇嘴,哼了一声道:“那三个女人也不是吃素的,别人还没拿她们怎样,听说她们自己就闹得不可开交,沈烛本是与徐善全最亲密的一个吧?可去年就被其打折了一条腿卖给了人伢子,当初是那般身价,最后只不过得了五两银子,叫一户有个傻儿子的人家买了去做婆娘了,可见她们之间的情谊实是虚得很。”
李唐妹见单沅儿成了皇妃,其形容举止较之以往也变了许多,就借着酒意指着她呵呵笑道:“瞧姐姐,如今说话的神态也大不同往日了,难怪外头风传你与三妹是面和心不合……”
沅儿听她提起这个,倏然沉下了脸。
李唐妹心里一惊,缓缓放下杯子,轻咳了一声,低头道:“妹妹无状,姐姐莫怪!”
“瞧你啊!在宫里呆久了,只今连我都怕!”沅儿隔桌拉起她的春葱玉手,诚恳地望着她,目中波光流转,盈盈蒙着一层水雾,“我也是过一日便是一日的人,人人都以为皇上也疼爱我,却不知他到了咸福宫中,每每彻夜难眠,反复让我说起小妹以往种种,在寻云别苑中替我们跑步,以及琴棋书画样样学不好,又莽撞受伤,后来在相府救了我们的事,我都反复说了多次,皇上却是百听不厌……”
李唐妹之前虽有猜到,不过听到沅儿坦诚之言,还是吃了一惊:“皇上竟会如此?”
沅儿点点头,取了搁在一旁的丝绢摁了摁眼角,却又笑了:“所以皇上宠爱我们,多半是因了小妹当日所托,可惜碧晴总是不愿意相信这一点。”
每个女人都宁肯相信她爱着的男人对自己是另眼相看的,李唐妹甚至对宪王都起过许多遐想,还亏有了儿子之后,她的注意力都转移了,不然也要陷在后|宫女子的这种痛苦之中。
“皇上曾经明言是为了小妹的托付么?”
沅儿轻轻点头:“是啊,也就是大年初二,皇上驾幸咸福宫,忽然对我说起此事。他说小妹离开那一年过年之前,他们曾在乾清宫单独谈了次话,那一次,是小妹劝皇上要娶了楚天娇,也要……纳三妹和我为妃。”
李唐妹默然,提起泠然,她自然想到出事之后皇帝是如何对待自己的亲姐姐固安公主的。虽然为了天下悠悠之口,皇帝没有做什么,但是固安公主被楚玉的追杀逼得疯疯癫癫,东躲**,就是这样疯了的公主,成绶帝随意替她操办了婚事,就嫁给了宗人府的仪宾王宪了,两年来从不允许她进宫。
而且按照明律,公主的丈夫自该封为驸马,虽是只有俸禄没有实权的虚衔,毕竟身份摆在那。可仪宾一职,却只是封给各郡主的夫君的,许多人从此处就不难看出皇帝对当年元宵夜固安公主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
但李唐妹所听到的多是另外一个版本,比如之前太妃和宪王等私下议论,也只道成绶帝如此对待姐姐是因为忌惮楚玉。
今晚李唐妹听到沅儿和盘托出的话,才把这些事的前因后果全连贯在一起,想起那个叫人难忘的张泠然,她更是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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