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星河耿耿,明月在天,小院中绕着精致篱垣生长的抚子花日开夜合,都已睡去,却还是隐隐浮动着一股清香。
杭莫儿适时从木屋外进来,拉起泠然的手道:“妹妹,让他们博弈去,咱们回房歇息。”
原来刚才楚玉与红绡在小小的院落中自以为无声地在过招,其实早就惊动了另外一间房里睡着的杭莫儿和新蕾。
杭莫儿见泠然有些怔愣,便回头吩咐新蕾给他们沏茶,备些宵夜。
新蕾眼冒红心,惊喜万分地奔向厨房。
泠然被自己所谓的丫头弄得有几分气馁,头也不回地拖了杭莫儿到她房中睡觉。
楚玉还要走,前路却被红绡拦住。
“要娶她,先过我这关!”
骄傲的男人最受不住激将法,楚玉冷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两人挑灯夜战。
结果是楚玉大输到天明。
第二日泠然偷偷问红绡诀窍在哪,他只答了一句话:“攻心为上!”
泠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为了听师兄的话(其实她也担心木板房传出的动静能吓死人),第二日起果然又宿在杭莫儿房中。
夜间万籁俱寂,楚玉在屋前立了半晌,不知是碍于面子还是别的,久久没有敲门。
他高大的影子被月光打在白纸糊的木门上,显得孤清而又落寞。
泠然躺在铺了厚厚褥子的地上假寐,其实她已盯着影子看了许久,耳里听见杭莫儿和新蕾俱都呼吸均匀,猜想她们已经睡熟了,脑中忽地浮上他手臂上错综的伤痕,突然担心春寒料峭冻着了他。正待出门安慰几句,却见影子一动,他似乎已经飞上楼去了。
他约莫是生气了。泠然心里也有些难受,思来想去,轻轻披衣起身推开房门。
关门的时候却见黑暗中杭莫儿和新蕾都调皮地冲她一笑。立时大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杭莫儿干脆也拉了新蕾起来,善解人意地道:“今夜月光甚好,妹妹要赏月么?我们陪你。”
泠然羞涩摇头,她们咯咯笑了两声又躺下了,原来不过是故意来调侃她。
走至小院中抬头一望,意外见到红绡公子和楚玉各人执着一葫芦坐在屋脊上,郎朗碧空之下。月华如洗,两人俱是乌发如墨,容色胜玉,极是赏心悦目,倒不像尘世中能看的图画。
泠然看得有些发痴,就算长久对着他们,这样的美色想必也不能叫人免疫。
他们自然也看到了她,忽然对撞了一下手中葫芦,仰头将涓涓清流注入口中,显得甚有默契。
泠然不由会心而笑。十分感激他们待自己的情义,师兄爱屋及乌,楚玉又何尝不是?否则按他唯我独尊的性子,哪会有这般场面!
就在他们几个人以奇异的相处方式磨合之际。轰轰烈烈的伪汉政权被愤怒的楚玉疯狂扫荡(可怜红绡公子和泠然他们都没使上多少力,经常作壁上观),在朝廷派遣的剿匪大军到来之前就几乎全军覆没。
不出十日,连逃窜入深山的太平王刘通以及所谓的皇太子等人也被搜出。曾经想拐卖泠然的那伙人贩子也在其中,当百姓们夹道冲着大枷大锁游街的土匪头子游街的时候,站在楼头的小丫头成就感腾腾直冒——这里头也有她一份功劳不是?
正看得高兴,街上突然来了一大队胄甲鲜明的武士,当先几员大将,却正是抚宁伯朱永带着监军——内廷的两名太监唐慎、林贵,还有湖广总兵一起出现。
看情形,自然是冲着楚玉来的,红绡公子和泠然等人便自动自发到酒楼的角落上坐了。
朝廷大员前来,有官兵清场,楼上楼下的人片刻间就被请出了出去。
昨日因朱永等将帅请命朝廷定罪,楚玉欲引亲军还朝,泠然念及楚留香的可怕不想回京,两人发生分歧,还是红绡公子相劝,说陪同一道去京师,之后到底怎样,再做定夺,泠然这才答应了(当然惹得楚玉更加不喜)。
此时见人来,泠然望望仍站在窗前做大卫雕像状的楚玉,身姿秀颀,眉目俊挺,虽然是流光溢彩叫人看得目不转睛,但比初见的时候总是瘦了许多。这时她被杭莫儿拉了坐到一边,想起连日来为了听师兄的话,果真放他一人独宿,气得他成日黑口黑面,委实有些心疼。
红绡看在眼里,微微摇了摇头,将一杯水递到她手中。
泠然讪讪一笑。
那朱永原本就算是楚派人物,已贵为抚宁伯,上得楼来却不惜上前大礼参拜:“王爷,臣拜谒来迟,万祈恕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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