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侍卫从地上爬起来,看准机会,无声无息,一刀劈来。花溶头也不回,针筒一转,连续七八只针箭射出,那人闷哼一声就倒在地上。
“王君华,你还要耍什么花样?今天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以为你的诡计能骗我?你这样的人会自杀,那魔鬼都能去自杀了!耶律观音给你服了什么药,让你成为了一具‘或死尸’?”
王君华见希望彻底破灭,破口大骂:“花溶,你这厮贱妇也不得好死,我绝不会告诉你……”
“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哈哈,王君华,我能对付你,自然也能对付耶律观音……”她再一用力,“你快说,也许我还能考虑一下你的狗命……”
这时,前面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扬起老大的灰尘。王君华喜形于色,眼里放出光芒,是接应的队伍到了。“花溶,你放了我,你也可以捡回一命,否则,大家同归于尽……”
“尽”字落在喉头,她面色一黑,喉头忽然一紧,下意识地看着那柄完全刺入自己腹部的利刃,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花溶满面笑容:“王君华,你实在太狡诈了,哪怕是为了杀秦桧,也决不能放虎归山了。”
王君华满怀怨毒,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花溶,你好狠……你杀了我,你就休想杀秦桧,你休想杀耶律观音,她更厉害……”
她的声音停止,身后越来越激烈的马蹄声,她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花溶并不慌乱,拉起她就丢入马车里,调转马头,重重一挥鞭,马车便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狂奔起来。
她看看还剩下的几个侍女,蹲在地上,抱着头,惊恐得不知所措。这些人,目睹了一切,留下就是祸害,可是,她看看手里的箭筒,一扭,却狠不起心,转身就跑。
暗处,一个人顿足长叹:“妇人之仁,妇人之仁……”
几名侍女幸喜保得一命,忽然眼珠子突出,对面,几支利箭射来,她们完全来不及看清楚对方的形貌,已经倒在地上。
接应的伪装死士靠近,除了一具黑漆漆的棺材扔在地上,哪里有国夫人的身影?
为首的人大吃一惊,紧张地看着周围的死尸,又看看空棺材:“国夫人去了哪里?”
“看来是出了意外。”
“会不会是四太子使诈?”
“我们要不要深入草原?”
“国夫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是怎么回事?”
“快去找……”
为首的人一挥手阻止了众人的深入,这是大金的势力范围,他们奉命只能到此为止,深入下去,轻则性命不保,重则引起两国的争端,谁担负得起这样的责任?
越来越夜。
天空只有几颗暗淡的星星,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放松的熟睡里:送走王君华的灵柩,四太子恢复好心情,即将开拔回上京,一切都那么完美。
花溶勒马,黑月光蒙着嘴罩,闷闷地哼一声,直到嘴罩被揭开,才嘶鸣一声,伸嘴去小河边饮水。
花溶跳下马,已经汗湿全身。红树林的夜露粘粘的,在她的头顶铺开,如最温柔的一只手的抚摸。
她喘一口气,坐下来,浇一把水在脸上,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擦干脸,待要放回去,忽然触摸到那支钗。自己形影不离的护身符,那是鹏举的遗物!也是他给自己的定情物。玉镯已经随他入土,只剩下这支钗。
她哈哈哈大笑,跪在地上,看着临安的方向:“鹏举,我已经杀掉一个了。虽然只是一个帮凶,可是,我毕竟已经杀掉了一个。你放心,那些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下一步,就轮到秦桧、赵德基了……”
她笑得泪流满面,匍匐在地,汗水泪水,几乎连地上的青草地也全部淋成泥泞。
一双手抚摸在她的头顶,轻轻的,一声长叹。
她却似浑然不觉,倒在地上,痛哭失声,不能自已。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亲手杀得一人!复仇的路,还有多长多艰辛?
“花溶,我真是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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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无声地刮过,带来夏末的第一丝寒意。
四周静悄悄的,将哭声、叹息声都无限扩大,一冲出去,却遇到层层树林的反弹,抵消,弱化……
“花溶,那些事情我都处理好了。王君华的尸体……”他顿了顿,现在,王君华才真的是一具尸体了!“为了不引起秦桧的怀疑,我另有安排,你放心好了,我答应你的,就绝不会毁诺……”
花溶依旧躺在草地上,已经停止了哭泣,只茫然地看着逐渐黯淡下去的孤星。王君华本想趁着自己被关押,立即离开,早走早安全,逼得她不得不尽快动手。王君华一死,又拿什么作为要挟秦桧的筹码?还得指望金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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