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怒意,不加掩饰,就把餐厅里的氛围完全笼罩住了。
纪思念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开始发冷,但是,她没有退缩,
“怎么了?”
男人阴骘的眼神让人后怕,
“你听不进我说的话?”
“……”
思念明白了,他不想让她去美国。但是她居然不生气,这种被在意的感觉,甚至,她还有一点点希望,希望能从他口中说出挽留她的话。
告白她的话。
于是她问,
“为什么?”
“你以什么身份留我?”
只有像他说的那样,是她的男人,或者是别的什么,她才有留下来的理由,
可在她一片殷切热烈希望的眼神下,男人脸色甚至比刚才更要冷漠,
“你觉得需要什么身份。”
思念脸沉了沉。
实话实说,“你昨晚自己说的。”
[你男人,够吗?]
思念知道一般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可以相信,但是薄正东和一般的男人根本不一样,
只要他说了,她都会听进去。
她也希望是真的。
可他只是什么都没说。
“东家,”
认真的时候,她还是喜欢和他说敬语。农村人的眸子和纤长的睫毛低垂着,
声音温柔,但十分严肃,
“我想,如果您真的想跟我分手,最起码要做到不闻不问。”
“也就是以后婚嫁丧娶,”
她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深深的黑黑的,
“各不相干。”
婚嫁丧娶,各不相干。
这八个字,说出来就让人觉得有些凄凉。
薄正东一时半会没说话,就在这时,手机短信的提示音把沉默中的两个人拉回现实,
男人划开手机看了一眼,
“我有事先回公司,”
他淡漠的把手机收回口袋,剑眉星目,
“你慢慢吃,吃完。”
思念瞬间坐在那里心就沉到了湖底。
目送男人离开,她前所未有,如此清晰的认识到,他们大概是真的要结束了。
慕白城的私人飞机已经一切准备就绪,
飞行员,还有美国那些的东西,全部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就差她一句话了。
原地,坐在餐厅,不知道坐了多久。手机来来回回响了不知道多少次,将近二三十个未接来电,思念不想接起,甚至,连挂掉的欲望都没有。
等她回过神来粗粗看一眼的时候,
有郁非非,有陈安,甚至还有霍遇深。
当然最多的,还是她在洛杉矶的那个助理。
思念直接忽视了那几个熟悉的名字后,唯独回了助理的电话
“什么事。”
“斯嘉丽,”
助理道,“飞机还有律师都准备好了,您想什么时候出发?就等您一句话了。”
纪思念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这种事情就不能考虑,必须要一鼓作气,说走就走。想到这里,纪思念心一横,干脆直接说,
“都准备好了就随时出发,后天,或者明天都可以。”
助理被她震得懵了懵,“明……明天?”
“是。”
“确定吗?”
“嗯。”
“好的,那我去准备了……”
助理也是为这个女人的说走就走醉了,“我去准备了,斯嘉丽,您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中午司机回来您家门口接您。”
“好。”
纪思念说完,把手机挂掉就准备昏天暗地的睡一场。
睡觉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想的,只有睡觉,才最容易把时间都度过过去。
………………
另一边。
薄正东在办公室里一个隐藏的暗间里,
光线很黑,密不透风,就像万年没有光照进来的古井,幽深森寒,深不可测。
环境很安静。只有“哗、哗、哗”,机械的、冰冷的,有规律的动作还有纸张摩擦的响声。
报告纸一张一张被拿了出来,最后,是一张高清黑白的影像纸片,很大,被张贴在有暗白色幽光的墙壁上。
旁边站着四季的老管家。
薄正东坐在椅子上,黑暗的环境中,他的表情看不清明。
只有一双幽深若古潭黑的发亮的眼睛,从始至终的盯着那块肺部映像,以及……
肺叶中间的那片阴影。
7厘米乘以10厘米,厚度3厘米的肿瘤。
肺癌三期。
都说,癌症是电视剧或者小说里多么狗血的桥段,白血病,癌症,车祸,失忆……这些东西真是又狗血又老套了,所以当他第一次在全身检查后查出肺癌晚期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得相信,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
生活,就是这样处处都是意外啊。
哪怕,在现实生活中,每户家庭,每个人身边,都不乏见到癌症的例子。
条件好的,砸钱医治,条件不好的,命归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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