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从上次他在西藏脑部受损,然后,再到前不久查出来的肺癌晚期,以及,他现在有条不紊处理后事如何安置慕思思和纪思念,
当她听到,他是为了故意支走她才会那么冷漠、故意让她误会的时候,
纪思念已经泣不成声。
管家担心她现在虚弱的身体经不起这样伤心过度,立马安慰,
“小姐,您别这样……东家看到了,会心疼的。”
“他会吗?”
纪思念坐在床上,膝盖弓着,两只手捧住自己泪流满面的脸,
“他会吗?他马上都要看不到我了,他会心疼吗?”
管家此时心如刀绞,
“小姐……”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得肺癌……”
癌症,总感觉是离他们那么远的事,
他也没有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呀,就算,年少时曾杀死过自己的父亲,但那也是迫于无奈,出于正义,
他做错什么了吗?需要这么惩罚他吗?
思念越想越想不通,更加伤心的掩面而泣,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要开门进来,
管家起身去迎接,“什么事?”
“纪思念小姐在吗。”进来的护士这么说,
“在,”管家向后,担忧的看了哭泣中的女人一眼,“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薄先生醒了,让她过去走一趟。”
……
薄正东病房。
纪思念,从一开始进去就两腿发软。他们说他醒了,她比任何人都盼望他醒,但是,也比任何人都怕他醒,
毕竟,这世上有一个词叫回光返照,
然而,当她真正看到他,坐在他床边,和他对视的时候,她脑海里,浮现出的也是这个词,
只见,男人甚至已经靠着床边坐了起来,他身上穿着是医院特质的衣服,纯白色,柔软普通,
他很少穿浅色系的衣服,偶然一穿,整个人原本阴骘的色度都被降得柔和了很多,
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等待她,
“东家……”
思念过去的一瞬就握紧他的手顺势紧紧靠进了他的怀里,
泣不成声,
男人的脸色,现在已经很苍白,原本就冷峻的容颜,在这种没有血色的情形下,更加像一尊没有温度的冰,
犹如天生冰雕而成的脸上,薄唇微微翕动,
“怎么没去美国。”
“不去了……”思念哽咽,更加用力握住他,“不去了,再也不去了……我一直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好。”
这一次,他终于没有赶她走了。
可是纪思念,只觉得更心酸。
她从他怀里出来,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一字一句哽咽的说,
“东家……”她抬手擦自己眼泪,“你会好的,你相信我,都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
男人看着这样的她一言不发,只是伸出大手,包容的在她脸上用拇指摩擦,
擦去她的眼泪,
“之前是我太任性了……我错了,我以后永远都会听你话的……”
“我们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
思念越说越不平稳,一直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直掉。
男人开始还能给她擦泪,到后来她哭得太厉害,他擦都来不及了,
声音微微严厉了起来,
“可以,但是你不能再哭。“
思念看着他抿起的苍白的菲薄的唇,死死也把自己的唇咬住,拼命点头。
“听话。”
男人道,然后重新把她抱进怀里,再也不松手。
……
十分钟以后。
纪思念从病房里出来,准备去为薄正东签字办理相应的手续,然而没走多远,就看到走廊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安穿着一身白色的白大褂,静静站在那里,看起来恭候她多时,
纪思念皱眉,抬脚还没有走去,就见她气冲冲的已经朝自己过来了,
“啪——”
一个巴掌,猝不及防,直接就朝纪思念的脸上落了下来,
思念没来得及躲避,亦或者是没有心情躲避,
她头被打得偏,白嫩好看的脸蛋,很快就红肿成一片,
思念口中尝到了血腥味,原地站了几秒,然后冷冰冰扯唇笑了出来,
“怎么了?”
“纪思念!”
陈安,已经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可能是自从薄正东的保镖把她赶出来后她就没走,
思念看着这个女人,只见她眼球都快气红了,手指掐着,
“纪思念,你根本不值得他那么爱你!”
这句话说出来,撕心裂肺,安静的走廊里突兀而反复回响,
几个路过的护士,好奇,驻足回头看了一眼,思念在各种各样的眼神下就这么静静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