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升起一股豪气,道:“大叔说得是,事已至此,再难过也没用,只是盼望能早日出去,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是在牢狱里,也不能失了勇气!”瞌睡虫道:“这就对了。”说罢瞌睡虫突然伸出手去,单手抓住海宝的肩膀,海宝只觉得身上登时像压了千斤一样,坐立不稳,向一边倒下去。刚要说话,岂料背后又是一掌,海宝一口气提不上来,胸中一闷,口中泛起一股滑腻腻的味道,鲜血顺着嘴角流出。
海宝大骇,忙道:“瞌睡虫大叔……”
瞌睡虫道:“你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吗?”
海宝道:“被人诬陷,稀里糊涂就进来了。”
瞌睡虫道:“不是。”
海宝一愣道:“那是为何?”
瞌睡虫道:“一是因为你心肠好,爱管闲事;二是因为你没有本事,管了管不了的事;三是因为你容易相信人,分辨不出好坏。就像刚才,我打你你为什么不躲?”
海宝道:“我没提防。”其实瞌睡虫出手甚快,就算海宝提防了也躲不过去。
瞌睡虫脸色一变道:“你为什么不提防?你道我是好人吗?你道我不会打你吗?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坐牢的有几个好人!”
海宝道:“我不信,你就是好人,我也坐牢,但是我就没干什么坏事。”
瞌睡虫怒道:“你道世上的人都是像你一般的傻小子吗?来来,我让你见识见识我这好人。”说完又在海宝屁股上踢了几脚,海宝疼得“哎呦、哎呦”地叫起来,却不还手。那狱卒听见这边吵闹声和锁链声,过来看原来是两个犯人在打架,骂了几句,也不多加理会,径自走了。海宝看瞌睡虫突然翻脸,不知原因,却也不敢再说话,怕又激怒了他。
从那以后,瞌睡虫时常发怒,动不动就拿海宝出气。海宝不知道为什么他性情就突然变了,有时看他心情好转时试探着问几句,他就立刻又怒起来,海宝也不敢再问,只以为他坐牢久了,性情未免暴躁,精神有些失常,也不还手,任凭他又打又骂,身上挨了不少拳脚,好在都是些皮肉伤,并无大碍。后来瞌睡虫出手越来越重,海宝吃不住,只得偶尔躲避一下,哪知无论他躲得多快,还是会结结实实地挨上。
有一日瞌睡虫似乎打得倦了,对海宝吼道:“坐下来!”海宝乖乖地坐下来。
“盘膝、抬头、挺胸”海宝一一照着做了。
“两个时辰不许动!”
海宝不知道他这次又发什么疯,只得一动不动地坐着。
海宝盘腿坐得久了,觉得腰膝酸软,腿脚发胀,像灌了铅一样,想站起来活动活动。瞌睡虫靠墙坐着,好像是睡着了。哪知海宝刚一动,就听他吼道:“谁让你动的!”
海宝道:“大叔,我腿脚胀得很,叫我活动一会儿吧!”
瞌睡虫过来一脚踢在海宝腿上,吼道:“说了两个时辰不许动,谁叫你动的!”
海宝只觉得腿上发麻,像有千万只虫子在里面爬,怕他再踢,遂不敢再动。其实这牢里并不知道什么时辰,海宝觉得早已过了两个时辰了,但是瞌睡虫说不许动,他便也不敢动。
这样,海宝天天受瞌睡虫折磨,瞌睡虫的花样也越来越多。海宝只在心里叫苦,却不敢流露出来,因为一旦被瞌睡虫发现,就会折磨得更加厉害。
有一天,瞌睡虫被狱卒带出去,过了半日方回。海宝不知他这出去是干什么去了,见他身上有条条血痕,神色也很是凄然,便小心翼翼地问道:“瞌睡虫大叔,您这是怎么了?”
问了好几遍,瞌睡虫也不理他,只是一动不动,呆呆地足足有半日,也不发出半点声响。
海宝清净这一日,心里却空荡荡的,只盼他突然骂几句,吼几声。待到狱卒送来饭,仍不见瞌睡虫起身去吃,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海宝端起饭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说:“瞌睡虫大叔,吃饭了。”
瞌睡虫动也不动。
海宝劝道:“瞌睡虫大叔,好歹吃些,你不是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天塌下来也要挺直腰顶着吗?”
瞌睡虫不做声,依然呆呆地看着前方。
海宝做个鬼脸,笑道:“瞌睡虫大叔,你要是不吃,我就把你的也吃完了,你就得挨饿了!”
瞌睡虫不理他,倒在草铺上,以手掩面,背对着海宝躺着,过了许久也不见动静,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第二天,瞌睡虫似乎把昨日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又开始对海宝怒目呵斥。海宝觉他发起怒来也没像以前那么可怕,倒觉得他有些可怜。况且现在海宝对他的百般刁难和折磨已经习以为常,挨打也不觉得疼,反觉得身体强壮了许多,浑身有使不完的力量,而且每挨一次打,这力量似乎就会增长一些。
有时候瞌睡虫对海宝突然和颜悦色起来,海宝心里想瞌睡虫大叔到底还是个好人,只怕他发起疯来,是另有原因的,但是这原因究竟是什么,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敢问瞌睡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