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这东西是自己祖传,旁人不知门道,想来手中的这块,真的能以假乱真。
“来人。”一声唤,一名黑衣人快速窜入房中,毕恭毕敬的跪在东方越跟前,“去把夏雨带来,不必惊动睿王。”
“是。”音落,黑衣人纵身而去。
他倒要看看,夏雨身上是否真的有秘密,否则赵朔怎会如此容忍一个目不识丁的混子,在睿王府肆无忌惮。甚至于,连自己未来的王妃也置之不理,偏要与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混在一处。
赵朔惯来工于心计,城府颇深,不会做这样毫无理由之事。
深吸一口气,负手临窗,望着遥远的天际。脑子里却翻来覆去的想着,十七年前发生的那些事。那个被他压在身下的女子,那张梨花带雨,那双惊恐而愤恨至绝的双眸。
握紧了手中的玉佩,似乎心口还存着当年那一份悸动。可是,所有的美好,都被鲜血覆盖。所有的希冀,都败给了功名权势与阴谋诡计,都输给了那一场惊心动魄。
鲜血染红衣裳的那一瞬,他想过要杀了她。
可是最后,他还是犹豫了。
心中的不甘与愤恨,让他开始了不折手段,也开始走上了权力的巅峰。如此也好,无欲则刚,反倒让他所向披靡,若非赵朔城府之深,又手握重兵,他早就让整个大燕天下都改了姓氏。
疼痛已不似当年,可心里的伤却永久的存在,此生都不会磨灭。
他忽然在想,宫里的那块玉佩,会不会也是——这么多年,他还真的从未疑心过。
转身快速离开,他要入宫一趟,问一问那个女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是摄政王的时候,可以自由出入宫闱,而现在他只是一品肃国公,虽然依旧手握兵权,然则入宫却需要通禀。不过若他硬要闯宫,也是无人敢拦着的。
平素通禀倒也罢了,只是这一次,他心急如焚。
因为穷尽一生,他也只有这么一个——
慈安宫内。
薄瑶太后正在修剪梅花,整理盆栽。雪后的天气格外的清醒,她一袭红色长裙站在雪地里,一手拿着剪子,一手握着花枝,看上去心情格外的好。
听得吴恩急急忙忙禀报,说是肃国公朝着这儿来了,薄瑶太后的脸上,瞬时笑意全无。
“太后娘娘?”方英愕然,“国公爷怎么突然入宫了?”
“不必理会。”缓一口气,薄瑶太后瞧了吴恩一眼。身为太监总管,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转而带着所有的奴才退了下去,方英也跟着悄无声息的离开。
“咔嚓”一声响,她剪去了顶上斜枝旁溢的梅枝,捏了朵梅花在手中,冷然转身望着踏雪而来的东方越。雪地里,她哈着白雾,容色虽然不似当年的风华,却依旧风韵不减。
“太后娘娘好兴致。”东方越冷笑两声,眸中敛去了方才略显踟蹰的神色。乍见她一身红衣站在雪地里,他确想起了当年的情景。也是那一眼的雪中红衣,为此后的恩怨纠葛埋下了无可逆转的伏笔。
薄瑶太后捏着手中梅花,报之一笑,“得了空闲,兴致自然也就高了。朝中宫中皆有肃国公鼎力处置,哀家这一宫太后,不就没事做了吗?闲来无事,不摆弄摆弄花草,这日子又该如何打发?”
她这冷嘲热讽,多少年一贯如是。
东方越也不闹,只是轻哼一声,“我今日来,不与你耍嘴皮子。我只问你一句,当日我赠你的玉佩,你丢到何处?”
听得这话,薄瑶太后心头咯噔一声,面上却毫无波澜,“你这话说得真奇怪,玉佩在哪,还用哀家提醒你吗?”
“那这个呢?”东方越摊开掌心,那块玉佩赫然呈现在薄瑶太后的视线里。
“这是——从哪儿来的?”薄瑶太后急忙取过,握于手心之时,再也无法淡定,整张脸都变了脸色。不知是喜是悲还是怒,说不上来的神色,无法言语的心情。
“是这个吗?”东方越冷问。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手中的剪子悄无声息的落在雪中,她深吸一口气,眸色素冷的盯着眼前的东方越,“我告诉你,除了妍儿身上的那一块,不可能还有第二块。”
东方越不为所动,“你确定?不如让公主自己来对质吧!”
“你疯了!”薄瑶太后低喝,脖颈间青筋凸起,“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有她的身份。再者,你想害死她吗?她的身体越发的不济,你就不怕她被活活的气死?多思多虑,是会要了她的命的。”
东方越转身就走。
薄瑶太后快速拦在他跟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这东西,哪来的?”
“你那么着急做什么?”东方越眯起危险的眸子。
“谁敢造谣生事,威胁妍儿,哀家岂能放过。”薄瑶太后几近切齿。
东方越蹙眉,“若我说,是睿王府,你信吗?”
听得睿王府三个字,薄瑶太后的脸,瞬时惨白如纸,“睿王府?睿王府怎么会这么做?”蓦地,她骇然瞪大眸子,“是夏雨吗?”
“你为何猜测是他?”东方越上前一步,“连你都觉得,那小子跟你长得很像?”
薄瑶太后退后一步,“哀家只是觉得,此人一身邪气,跟在睿王身边,绝非好事。”
“那不如,杀了罢!”东方越冷笑两声。
薄瑶太后神情微怔,却突然笑了,“好!只是这件事,怕是要惊动睿王。睿王如今被这小子迷得团团转,肃国公怕也不好下手。若能死得无声无息,那才是最好的。不知肃国公,愿不愿意帮哀家杀了他?”
东方越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