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支撑不住了。
她的手,缓缓的摸向了自己的肚子,就像她说的,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就像她流露出来的那一股母爱,也是不会骗人的。
十八岁时的我,虽然没有做好一个当母亲的准备,可我也体会到,那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流走的感觉有多么痛,甚至到最后,我连那胎儿都没有看到,它一定已经长了绒绒的毛发,和白白的皮肤,小小的手脚……
我无法再往下想,我的精神已经不允许了。
我知道雪曼一时半会是不会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的,所以,我伸手拉住了她,眼睛在她的脸上逡巡,将她湿哒哒的碎发揽到一边,然后笑着对她说:
“雪曼,对不起,说谎的人明明是我,却害你内疚了这么久,你安心的养胎,再给我一天的时间好不好,明天,我和他的合约……就到期了。“
我已经不记得之后的事情了,唯一还清楚的,就是感觉自己的心脏,如同冰冻的湖面忽然被重重的踩一脚一般,咔咔的碎裂。
我也明白了,最痛的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强颜欢笑。
当我离开妇幼保健医院,离开一直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我的雪曼之后,我再也坚持不住,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
街道上,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好像他们每一个人,都比我快乐,而我,是那个最痛的人。
曾经我那视若珍宝的幸运,此时,却造就了我最疼痛的不幸。
嘴巴上一直说自己是要离开的那个人,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陆历怀,胡爷爷说你渴望一个孩子,你果然是上天眷恋的那个人,它立马满足了你的渴望,雪曼是个好女孩,你一定要对她负责,不可以让她受委屈哦……
哭过之后,我的心情平静了很多,把那盘根错节的思绪,也一并哭了个干净。
我浑浑噩噩的走进了医院,在陆历怀呵护的天堂里呆了太久,早已忘了自己是个没有鞋子的女人,重返人间这一刻,只觉的好似走在刀锋上一般的痛。
索性,贺心莲还没有出现在病房,温伶正坐在窗边看书。
她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起身,轻声问道:“小秋,你一句话也不说就跑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害我都要担心死了。”
我没有说话。
温伶见我失魂落魄的模样无比反常,于是便走近了看我,在看到我通红的眼眶时,拧着眉毛,疑惑而担忧的问道:“你哭了?“
我立马躲开她的视线,笑着说:“没,没有,就是刚刚用水洗了脸,可能是水进到了眼睛里。”
温伶想要对我说什么,我却连看一眼床上的陆历怀的勇气都没有,眼泪不知不觉的又要掉下来,我赶紧转过身子,想要逃脱这里的说:“小舅母,我,我先出去一下!”
“去哪。”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我浑身不由得为之一怔,停住脚步,差点摔倒在地。
因为,这不是温伶说的,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陆历怀,他,醒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太多的事情已经让我麻木不已,我就这么背对着那声音的主人,整个肩膀不停的抖啊抖,一时间,我拼命压抑的情绪如同将要井喷一样在胸腔里面横冲直撞。
好痛,好痛。
我没有回答,只听到病床上的男人再次出声,低沉声音里面带着宠溺:“蠢女人,傻了么,还不回头看看你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