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李蔻一手撑伞,一手抱着五六把伞,行来局促,倒见出些可怜样。
谢蕖方才的犹豫,她也猜得几分,只心下暗叹一回,兀自伤怀。
方至宴上。近着亭子,只见四周已围上遮雨的簟席。那时节,依旧闻着推杯笑语,丝竹之声,却不像是要散的样子。
李蔻渐行渐缓,这才停下了脚步。
既是未散,她蓦地送伞而去,免不得挨一通骂。这也罢了,只怕累及娘子,却不好了。
一时间,李蔻满脸为难模样,踟蹰不前。
正待离去,却听亭上有人唤:
“鬼鬼祟祟,谁在那处?”
李蔻闻声,猛僵直了身子。那声音严肃而压抑,不是王夫人是谁!
她到底是世家出来的丫头,纵然心下打鼓,依旧撞着胆子上前行礼,丝毫不乱。
王夫人冷眼看着她,见是送伞而至,心头已添上一分不悦。
李蔻怀抱雨伞,俯身一福,道:
“给老爷道荣升之喜,给夫人道喜。”
这丫头倒是会说话!嘴甜卖乖,却教人生不起气来!
还不待王夫人问话,王绍言却半含斥责道:
“你怎上此处来了?你家娘子身子尚虚,离不得人啊!”
绍言记挂着谢蕖,本就心不在此,眼下见李蔻来,一颗心早已飞回去了!
他满脸忧色毕露,与四下喜庆的景,倒有些格格不入。
李蔻偷瞧了王夫人一眼,心下一紧,只回道:
“娘子见屋外飘雨,想着老爷夫人未必备了伞,故而教我送来。”
绍言有些急色,道:
“她自己还病着,却又操这份心来!你快回去守着她!”
说罢,他依旧觉着不妥,又道:
“罢了,我与你一同回去。”
此话既出,李蔻吓得大惊失色。还不及阻止,绍言已站起身来,就要与父母告辞。
王老爷与王夫人早黑了脸,只冷眼看着他不说话。
大郎绍宣见此,忙强拉了绍言坐下,道:
“谢娘子自有丫头们服侍,你回去作甚!莫添乱!”
他一面说,一面直朝绍言使眼色。
绍言方才关心则乱,却也不是傻子。此时明白过来,只留下伞,忙遣了李蔻回去,又赔笑着与父亲敬酒。
王夫人看他一眼,半打趣道:
“你倒会卖乖!”
绍言嘿嘿笑了两声,又举了酒盏与王夫人劝酒:
“那丫头忒不懂事!想来,蕖娘是挂心二老身体,才让送伞来,又岂敢存着别的心思?”
王夫人接过酒盏,瞥他一眼,半笑道:
“不让你三弟寻她妹妹,她便急了?她是什么心思我不知,你是什么心思,母亲一清二楚!成日只会护着你媳妇,便是父母也忘了,兄弟也忘了!”
她虽是玩笑,可言语捻酸,听得绍言很不是滋味。
他亦作玩笑状,只道:
“母亲这话,可不是折煞儿子么?百善孝为先,儿子自罚三杯,母亲可解气了?”
王夫人被他逗得又好气又好笑,接过酒盏,遂也不与儿子计较。
绍玉坐在角落,兀自浅酌。
他举目四顾,自来黄州,家中便从未如此热闹过。只是就着热闹的景,心中却越发空落起来。
酒过三巡,众人俱是微醺姿态。
绍玉趁人不查,缓缓退了出去。到底,于他心中,亦有别的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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