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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不语,只将陈酿的手臂抱得更紧。
陈酿一怔。
她如今,竟是住在王府么?
陈酿心头满是疑问,偏七娘如今的样子,又怎么忍心问呢?
不定哪句话,就触到了她的痛处。
陈酿低头,拍拍她的手:
“听话,先回去。好生睡一觉,我,明日来接你。”
说罢,他又朝绍玉使了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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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夜里,风越发狂了,积雪也比往年更厚。
扬州,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
雪地里,隐见两盏微弱的光,并排前行。
两串男子的脚印刚踩下,又被飞雪覆上。
“她睡下了?”只闻得陈酿的声音。
“嗯。”绍玉点头应声。
他沉吟半刻,又道:
“睡前,还念叨着你。”
陈酿叹了口气:
“这几月,竟是个多事之秋。那些事,她半句也不曾提过。”
“许是怕你为难吧!”绍玉一声清冷的笑,“至于王府的事,家丑不可外扬,她为我留着体面呢!”
陈酿忽侧头看向绍玉:
“王小郎君,多谢你。”
绍玉一愣,转而自嘲地一笑:
“周瑜打黄盖罢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谢什么呢?
“得友如君,是蓼蓼之幸。”陈酿道。
绍玉摇摇头,又道:
“陈二哥既回来了,日后是如何打算的?”
“我明日来接她。”陈酿道。
绍玉的灯笼一颤,渐渐顿住了脚步。
他站定,只转向陈酿道:
“我想,留在王府,会更安稳些。”
他看了陈酿一眼,冷笑一声:
“陈二哥那位大嫂,我着实不放心。”
陈酿默了半晌:
“可她姐姐已不在了。”
“我在。”绍玉直直对上陈酿的目光。
这样的绍玉,陈酿不曾见过。
他方回道:
“可你能做王家的主么?”
身为王家媳的谢蕖,已落得如此下场。
七娘那尴尬的身份,又如何在王家立足呢?
“不能。”绍玉倒也坦然。
他近前一步,神色越发坚定:
“但我能做自己的主。”
只要七娘愿意……
可,她愿意么?
一时间,绍玉又垂下头。
其实,不是陈酿带她走。而是七娘,要跟着陈酿走。
绍玉忽笑了一声:
“我做不了她的主。”
陈酿默了半晌,方道:
“我不会将她丢在陈家酒肆,你放心。”
绍玉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二人遂继续前行,灯火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雪夜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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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白日谢蕖出殡后,王绍言便一直浑浑噩噩,万事皆提不起精神。
他亲眼看着黄土一点一点盖上她的棺椁,将她从他的生命里生生抽离。
人心已然抽空了。
李蔻捧了壶安神茶来,只劝道:
“二郎君伤心,也该顾惜自己的身子。我们娘子一向与郎君琴瑟和谐,你教她九泉之下如何安心呢?”
“既不安心,为何要去?为何不归?”王绍言双眼包着泪。
李蔻叹了口气:
“二郎君,也该为媃娘子想想。这几日,她一味地找父亲啊!”
提起媃娘,王绍言心头又一酸。
他看向李蔻,只道:
“蕖娘说过,要给你个立得住的名分。你好生照顾媃娘,我会给的。”
但王绍言清楚,为了谢蕖的遗言也好,为了媃娘的起居也好,他能给的,只有一个名分。
至于旁的,他半分也不会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