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春桃

回应道：“臣妾自然知道。就如臣妾所说，一切以皇上为重就好。”

    “安娘似乎，有些变了。当初在崇禧居，并不会如此呢。”萧恒伸出手摸了摸熙春的脸颊，眼中露出绵绵的情意，让熙春差点恍惚以为如今还是在崇禧居那温暖的榻上。

    “可要听实话？”熙春握住萧恒的手，轻声问道。

    “自然要听实话。”萧恒回握住熙春的手，眼神却半分不错地盯着熙春的脸，似乎要将她看个透彻。

    “若说没有变，大约是假话了。身份，地位，都变了。如今的萧明逸，早已大鹏展翅，壮志万里，已不复吴下阿蒙了。”熙春盯着萧恒的眼睛，诚心实意地说道。

    萧恒没有反驳，亦不会反驳。

    “如今的杜熙春，不再是低调无名的平王妃，而是一国之母了。”熙春就那么直直地盯着萧恒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闪。

    “可是，没有变的依然是那一句，死生共度，白首相随。”这一句话，如同凌冽寒冬中破土而出的一朵春花，轻柔又坚韧，就那么直直地踏入了萧恒的心里面。

    “安娘，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母仪天下？”萧恒不自觉地问出了一句。

    “未曾。”

    “可是安娘早就知道，我志在皇位，为何不曾想过国母之位？”

    “因为我未曾想到，萧明逸待杜熙春，亦是情深义重。”

    萧恒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抖，然后神色缓和地说道：“你知道便好。”

    没过几时，萧恒便离开了蒹葭宫，熙春远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想到了四个字——落荒而逃。

    谋人谋心，不知道是第几次和萧恒交锋了。从灵堂夜问开始，萧恒或当面质疑，或绵里藏针，又如今日一般打出了温情牌。说到底，不过是试探罢了。

    试探的不仅仅是熙春的心意，还是萧恒自己的心意。

    一边想要说服自己是一个帝皇，万事以天下苍生为主，外戚掌权过多，实在是危害天下的大事，所以拿起矛头对准了熙春，一边却又记起当初两人的死生共度的日子，想要割舍却又无法割舍的念头变成了保护熙春的盾。

    熙春缓缓闭上眼睛，萧恒的人生中，大约并不曾有过这般矛盾的时候吧。不知道是该庆幸萧恒对自己并没有完全失去情谊，还是应该难过于萧恒的剑锋早已指向了自己。

    熙春的神色有些恍惚，那些被她深深埋入心中的对于萧恒情谊又有了破土而出的迹象。按捺住心中的悸动，明明确确地告诉自己不可以再爱萧恒，不可以变成一个失去理智的人。

    如今的每一次和萧恒对峙，都让萧恒的心肠软上一分，这是好事。但是，这样的对峙也耗费了熙春无数的心神，她知道一旦自己盲目迷失在对萧恒的爱恋当中，很可能等待自己的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睁开眼睛的时候，熙春眼中再无动摇之色，缓缓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道：“好孩子，咱们以后相依为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