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没想好,李虎的条件就脱口而出了:“易县的乌县令眼瞅着百姓疾苦而自己无能为力,不是在辞官嘛。你们就让他辞,我来干易县县令。”
方氏两兄弟顿时脸都青了。
从大家族那儿讨钱粮得罪了人,为他出钱出粮,二人作权宜也罢,已经在后悔也罢,反可以正答应上,回头讨要、讨要看看,而今你要官?要官也能满足一下,要个小吏来做,州郡能直接任免,给你挂一个,倘若你舍得出钱,再给你买个爵,弄个户部员外郎的候补,你怎么能要天子命官?
你怎么开得了口?
你不知道县令都是天子门生,需要去京城,由朝廷直接任命吗?
两人正要把这个道理讲给他,李虎说:“我知道,你们一定是认为你们没法让我做县令的,对不对?我听说京城县令的行市不过是二三万两,这样的边城县令,价码更低,甚至补不过来,我给你俩五千两活动,多的是你们自己的,不够的你们自己出钱贴补,我先上任而后你们来补买票拟。”
他往案子上一点,要求说:“写上。答应白河李虎县令一职,实收此人捐买银两五万两整。”
方步平转了过来。
这给五千写五万,摆明不给县令做,要么将来赔他钱,要么等着他公布于众。
不过方步平是从京城来的,知道李虎说的行市不假,眼下边城的县令真的不太值钱,若是备州当地人来担任则罢,若让其它地方的人来,谁肯跑那么远,在备州边城做一任县令呀?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天下看着要乱,已经是民不聊生,就算你还能刮地三尺,来得了还回去得了吗?
五千两的捐肯定能成。
只是这个县令要是给了李虎,这李虎想拿来干什么?
让全县人都跟着他到处接工程?
还是从此堵住县门,不让他县再出壮丁?接着让人到河沿上喊回他年迈的大伯?他能做什么官呢?
李虎带着威胁说:“我李虎在保郡也成了一言九鼎的人,出了这个门,我说我李虎说,谁也不能去运粮,我保证就算你卖身门阀,他都不一定敢帮你这一回,不知道你们信还不是不信?”
信还是不信呢?
为何他敢保证呢。
他手里有了武装呀,人家忌惮他,怕他等你运粮在半路的时候抢走。
二人看他森森的语气,想起他的武艺,内心之中不由有些害怕。紧接着李虎却又是利诱,不用金银,用比金银更宝贵的东西利诱。李虎说:“你二人出自直州,又不是什么门阀,能来保郡做官原是不错,三年清郡府,几十万雪花银,但而今天下想乱,去家乡千万里,在异乡他地,是靠官府的权力才能任意形势。但假如有一天,这天下再近一步乱下去,官府作用没了,你二人如何还乡,性命和钱财如何保全?在郡里做官,你们多多少少得罪有人吧,你指望苗保田派兵护送你归乡?他是什么人你们比我清楚,他可以为了能补军费,半路上向你下手。你二人自今日起,就要多想想后路,今日与我李虎走得近,改日可以靠我李虎护着你们。”
方步平打断说:“住口。”
李虎笑了笑。
图里牛喝道:“东家,干脆你让我拍死他们算了。杀了他们,郡里也没人管。花点钱就说他们都是有病暴毙。”
方家兄弟一下惊悚,方步亭是听信了,眼皮连跳,急忙去振方步平的胳膊。
他们忍不住想:保郡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好像是没到,但也差不太远,你看,你郡守指挥不动郡兵,官吏又都跟着姓刘的跑,拉来个苗保天,他也说拒绝你就拒绝你。
手里已经没有个听话的人,就算这李虎杀心一起,在郡守府上把二人弄死,出了门扬长而去,谁来为自己二人出头呢。
靠刘广禄吗?
刘广禄与李虎走得这么近,说不定还真希望李虎这么干,更不要说石敬孙,是人家的结拜兄弟。
靠州军吗?
自己兄弟二人从直州来,一味想着捞钱回家,怎么就没想过把家乡人都带来,建起来一股庞大的势力呢?是呀。那个时候不知道会有现在这种情况,之前刘广禄刘氏势力再大,他也不敢不把郡守放在眼里。
但现在呢?
官府权与威皆失。
李虎的威胁看起来胆大妄为之极,但真干了,自己俩兄弟白白死了,他会不会逍遥法外谁也不知道。
写不写?
还是写吧。
形式要是转好,官府说话有用,那时就反过来弄死他,以报今日胁迫之仇。